第9章 徒步千裏(2 / 2)

“山上和山下是有區別的,我們每天吃的東西不放鹽,所以流出的汗與你們不一樣,我們流出來的汗液不會特別臭。我也曾在山下呆過20多年,我有深刻的體會。”

“那頭發總得洗吧,難道你們就沒有頭皮屑嗎?你們的頭發那麼長,肯定很癢,很多油吧!”我說。

“確實會癢,我們天天梳頭就行了。油嘛,倒是沒有多少,因為我們吃飯?一般不放油。”

我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是已經被他說服了還是難以接受呢?我自己已經搞不清了。

我又轉頭繼續問之前的那個師兄:“師父在山上有沒有特別神奇的事情?”

師兄撓了撓頭,我估計是他癢了,或許是他在想問題,猶豫了一下,說道:“說神奇吧,也沒有特別神奇的事。師父長期穿著單衣,從來不會被山上的寒氣所傷,上山六年了從來沒有生過病。不知道這算不算神奇。”

我好奇道:“難道師父就從來沒有生過病嗎?”

“確實沒有。”

“那你們每天高強度的訓練偶爾會受傷吧?”

“嗯,會啊,一般都是小傷,並無大礙。”

我繼續追問:“難道就沒有發生過骨折或脫臼之類的事?”

師兄想了一下,說:“我記起來了,有一次師父閉關之前,腳掌骨骨折了。”

“沒有去看醫生?傷筋動骨一百天呐。”

“確實沒有。師父直接閉關了兩個多月就好了。”

我已經被震驚地咋舌了,勇敢地追問下去:“師父閉關的時候一定吃了很多好的補品吧,不然怎麼恢複的這麼好呢?現在我看師父走路好像一點都不瘸。”

“哪裏有補品吃咯,那個時候不像現在有那麼多人送師父東西。再說了,閉關是不能吃那麼多好東西的。閉關的時候,師父每三四天吃一次飯,並且每次隻喝一小碗粥,吃一小碟菜。”師兄很感慨,“所以我們現在都很服師父。師父以身作則,經曆了很多我們沒有經曆的東西。我們現在生活的那麼苦,全是師父在考驗弟子們。師父作為過來人,現在吃一個蘋果的感覺和我們吃一個蘋果的感覺完全是兩碼事,師父已經看破一切,在師父眼中什麼都是夢幻泡影。”

難怪師父對我們說過,你們吃飯菜,感覺是飯菜,而我覺得已經不是飯菜了,和大便沒有什麼區別。

“師父對我也很好。跟隨師父上山兩年半之後,師父買了一張西安到武漢的火車票,讓我回家看看父母。”

我說:“在火車上,你一身道士打扮,別人一定會投來異樣的目光吧。”

“我沒有坐火車,我把師父給我的那張票退了,我要來一場修行---從西安走回武漢。依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把師父給我的三千塊錢還回去了,揣著兩三百元,什麼也沒有帶,走了28天。”

我又被雷到了,越問越精彩,感覺像是在挖寶一樣,一個比一個有意思。

我說:”那麼你在路上吃什麼呢?”

“化緣。”師兄說。

師兄盤腿坐起來,說道:“一路上碰到了各色各樣的人,有的見到我像遇見妖魔鬼怪,有的見到我熱情如火,有的見到我平淡如水。有一次下雨天在一屋簷下躲雨,被屋內主人往外趕。有次化緣,好心人送了一碗飯給我吃,我還沒有吃飽,弱弱地問了句,還有嗎?對方立刻激動起來,你還要啊!還有一次,運氣特別好,應該是一家信道教的人,他們在舉行婚宴,看到我路過那裏,就請我上座,讓我吃飽喝足,還請我主持一下。”

“你在路上住在哪裏呢?”

“路邊候車亭裏不是有長凳子嗎?就在那裏一躺就完事了。不過,運氣差的時候才這麼做。在碰到城鎮了,有的時候運氣好就進寺廟裏借宿一夜,有時候花幾塊錢呆網吧裏。”

“有沒有碰到特別艱難的時刻?”

“那就是沒有多少錢的時候,而且肚子非常餓,早晨看著別人吃麵,我幹巴巴地望著,別人覺得我是乞丐。還有就是沒有帶傘,下雨時就隨便找塊布披著,渾身濕了,很難受。還有就是沿著國道走,有時候走在深山老林,前後十幾公裏荒無人煙的地方心裏很害怕。”

旁邊一位師兄補充道:“有另外一個師兄也和他這樣修行,一路化緣。最後化進了救助站,被郵寄回來了。”

“哈哈哈”大家都大笑起來了。

那一段段刻骨銘心的徒步經曆,被師兄們輕描淡寫地帶過。對於我來說,是一場不可思議的旅行,對於他們來說,隻不過是一場普通的修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