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是?”
放下杯子的手忍不住劇震,那人居然是----榮少。
“在下榮尋心,再次----見過大人。”第二次見禮,榮尋心的聲音也禁不住有些顫抖。
他們麵麵相窺,一時卻無話可說。
兩人年紀相差無幾,容貌倒有六七分相似,站的這麼近看對方,有點像是照鏡子。
許久,慕容烙輕咳一聲,多年宦海的生涯他首先恢複了平靜。
“原來是蘇城榮少,久仰了。”
昨夜回府,說是不在意,卻還是忍不住把“榮少”查了個一清二楚,此人年少時隨父來到蘇城經營煙花生意,到現在已有十年,是有名的煙花商人。
“在下愧不敢當。”
榮尋心拱手微笑,他的笑帶著幾分羞澀和溫暖,在寒冷的深冬才是真正的如沐春風。
“不知榮少前來有何要事?”以手指輕扣桌麵,慕容烙笑問。
“素聞大人神采,榮某心向往之,得知大人駕臨蘇城就特來拜見,打擾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好說,”笑道:“榮少豐姿俊朗,本官也是久聞大名。”
“大人客氣了,”自袖中拿出一件潔白如玉的鎮紙,低頭呈上,“家父的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看了一眼,白玉溫潤,潔白無暇,的確是上好的鎮紙,可惜----
“既是高堂愛物,不敢奪愛。”手一撫桌,他站起。
不知為什麼,一點也不想接受這個“榮少”的任何禮物。
“大人----”
有點惶恐地抬頭,“不過是家父的一點心意----”
“本官還有公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說罷,冷著臉走出聞道廳。
榮尋心手捧著白玉鎮紙,呆站在廳堂中更加的迷惑不解,自昨夜聽人說有位外地人長的極像自己,就趕忙回家告訴了父親,連夜查詢,才知那人是侍郎大人慕容烙。
慕容烙,怎麼姓慕容呢,而不是----
被榮尋心這麼一折騰,慕容烙在蘇城也失了興致,立刻派人告訴知府大人,他明日要回京都。
原本還要再待一日的,怎麼提前改了行程,知府趕忙跑過來問安,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京都大員。
“大人,城西郭員外,李員外請大人今晚在會賓樓移駕,還有城東的蘇----”
“夠了,”阻下知府大人的話,淡笑:“本官外出已一月有餘,也該回京複命了,那些宴會請知府大人推了吧。”
“這個----大人----那個----”知府抬起頭,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表達。
“大人在蘇城兢兢業業,本官回京會如實稟告吏部。”
還是這句話,是要升還是要降呢?或者是原地不動?
“本官累了,知府大人先去忙吧。”
眉低垂,他下了逐客令。
“下官告辭,就不打擾大人靜休了。”
眼閉上,卻絲毫沒有睡意,那個榮尋心見他決不是送禮那麼簡單,姓榮的到底想幹什麼?
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但是見了榮尋心,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仿佛是多年前的----
不敢再想下去,也不願在想,他是孤兒,永遠都是,半路認親的事他慕容烙可做不出來,不過是長的像而已。
他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是長的像而已,”榮尋心也這樣向父親彙報。
“他見了鎮紙有什麼反應?”
蘇城榮府,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問道。
他一身青布棉衣,麵白無須,消瘦挺拔,一看眉眼就知是榮尋心的父親。
“沒什麼表情,倒是初見我的時候好像有點驚訝。”榮尋心老實地回答:“或許隻是長的像罷了,他姓慕容,並不是姓容啊。”
“就是姓慕容才----”差一點把話脫口而出,又問:“侍郎大人是哪裏人氏?”
“好像是京都人氏。”
“祖籍呢?”
“爹?”驚訝地看著父親,叫道:“那慕容烙自幼在長公主府長大,估計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祖籍。”
“一定是的,一定是----”中年男子喃喃自語,臉上又露出一種悲傷的神色。
“尋兒,以後我們不用去外地做生意了,就在蘇城定下了。”
“爹,你確定他就是----”不敢相信地睜大眼。
“是不是我們就在這裏等,總有一天他會尋回來。”抬頭望著窗外的遠山,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遲了二十年,不知道他還肯不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