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掀連著狐裘的棉帽,寒風立刻灌進脖子來,刺骨的痛讓腦子清醒了不少,轉身就走開。
“小斷----”大叫一聲容尋心也跟了上去。
小斷?
熟悉的稱呼讓正欲進樓的男子轉過身來,看見正要走開的背影眉微微皺起,沒有猶豫,他抬腳就追過去。
“一念,”
腳步微頓,卻沒停下來。
“一念,”又叫了一聲,人已到了身後。
閉了閉眼,隻好轉過身。
“好巧啊,慕容大人。”
巧?的確是太巧了,又是這種場合,他得罪上天了嗎?
“一念,你----”俊美的臉有幾分急切,卻在看到另一人後沉下了臉。
“好巧啊,容少。”
是很巧,容尋心在心裏也說了聲,拱手道:“草民見過慕容大人。”
“容少雅性不小,這是要跟斷老板一起出遊?”那盞琉璃燈怎麼看怎麼刺目。
斷老板?著了女裝也能認的出,慕容烙跟小斷交情不淺啊!
容少?他們真的認識?
看著兩張有幾分相似的臉,想起了在京都跟蹤容少的事。
“恰逢蘇城佳節,錯過了豈不可惜。”她說的理所當然。
蘇城佳節,前年的此夜,站在她身邊是自己,今年卻是----容少,她什麼時候認識這個人的?而且還那麼----親密?
眼微微眯起,笑容也慢慢綻開。
“如此佳節良夜,容少可曾傷情?”
“俗事雜物哪值得鬱結於心。”也是溫和笑著,並不將去年的變故放在心上。
哈哈一笑,“蘇城容少果然不簡單,本官倒是錯看你了。”
“慕容大人,”她上前一步,擋在容尋心前麵。
“蘇老板有何見教?”依然笑的燦爛無害,
“容少是斷某的朋友,還指望慕容大人托福發財呢。”
“好說。”笑的更加燦爛,語調卻冷了下去,“天色已晚,本官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罷,拂袖而去。
“小斷,你跟慕容大人是舊識?”
“是,”沒有隱瞞她幹脆地答道,正因為是一起長大才知道他那句話的意思,濟世堂老板是什麼下場,她看得一清二楚。
“蘇城的流言是真的?”
“你指哪一句?”
“容大哥有那一劫是得罪了朝廷大官?”
“那不是流言。”
“是得罪了慕容大人?”
“是。”
果然,深深地閉上眼,“容大哥又不會觸犯律法,怎麼會?”
“私人恩怨。”他說的有些無奈。
私人恩怨?
烙自幼住在公主府,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想起第一次見容尋心的情景,他說是去京都尋親,卻走進了慕容府邸,如果他們是親戚,又怎會有恩怨?
“天不早了,我們走吧。”
抬頭看了看,翠豔樓門前已經沒有一個人,他――他進去了。
“還早呢,”咬咬唇說道:“中午那頓讓你破費,現在我請你去喝酒。”
“喝酒?”
“怎麼?”狹長的眼偏麥色的臉終於在此刻笑的最燦爛,“我的酒量不小,容大哥要不要看看?”
她的酒量果然不假,十幾杯竹葉青下肚依然麵不改色,倒是容尋心有一點醉了,想起家中老父忙攔下店小二又送上的一壇酒。
“我送你。”
雇了一輛馬車,他也坐了上去。
“多謝。”頭一歪靠在車窗邊,臉上的紅暈顯出來,那樣的烈酒又怎麼能不醉。
“小斷,”
眼睛慢慢地閉上,“到了叫我。”
她倒真是放心,容尋心莫名笑了,拉緊了車上的布簾。
馬車穩穩地走在街上,她也睡了一路,等到了識君樓跳下車,路上已沒有一個人。
“給你添麻煩了。”站在門口抱歉地說。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一邊掀著車簾,一邊溫和地說:“天冷,快進去吧。”
“容大哥一路保重。”
“多謝。”
車簾放下,馬車掉了個頭,慢慢地奔在雪地裏。
一推門,門是開著的,想是金老板給她留了門。
借著昏暗的油燈,摸索著上樓先去寒心的房間看了看,人早睡的香甜,幫他掖了掖被子,又返回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身子一下子鬆懈,記憶卻又鋪天蓋地湧上來,甩甩頭,勉強撐著走到桌前。
一摸桌上的酒壺,又仰著脖子灌了一口。
“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