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1 / 2)

臘月二十三,煙花節,現在已改成了花燈節。

“啊----容少?”

“容少----您來了。”

“容少----”

很久沒露麵,一出來就引得行人注目,容尋心隻得頻頻微笑打招呼:

“王叔,你老還這麼康健。”

“慶伯,您帶孫子出來了。”

“李少這位是----是新娶的嫂子啊----”

短短的一條街,幾乎每個人都要過來湊上那麼一句兩句,等他們走到花燈的鋪子,又是一聲驚喜的招呼:

“容少?”

“生意不錯啊蘇伯,都快賣光了。”

“托福托福。”滿是皺紋喚做蘇伯的老人客氣地笑著,又習慣性地問:“容少,今年的煙----”

一個“煙”字頓時讓氣氛尷尬下來,還是容尋心先緩和了臉色,“有燈就能過節,今年還是照舊。”

“是,是----”微微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忙遞過一盞八角琉璃燈。

接過花燈,轉頭問身邊的人:“斷老板不挑一盞?”

披著雪白狐裘的上官一念手伸了伸,終於還是縮回袖子裏:“不用,天太冷了。”

是啊,太冷了,那個人再也不會怕她冷而提燈在手。

也不在勉強,容尋心提著琉璃燈又相伴走在街上。

“容少在蘇城真是受歡迎啊。”想起一路的情景,她笑道。

“商人官家怕受牽連,普通鄉民倒沒那些顧忌,萬幸容某做的是普通人的生意,還不至於太受冷落。”淡淡一笑,他解釋道。

“因為沒有厲害衝突,所以才能相安無事,還是做個老百姓最好。”有幾分感慨,也有幾分羨慕,人情冷暖,她可不是嚐了一年兩年。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我不都是老百姓嗎?”

抬頭微微勾起嘴角,“正因為都是老百姓,所以才惜福。”

“惜福?”慢慢念著這個詞停下了腳步,良久,又自顧自笑起來。

“容少?”

回過頭,眼角嘴角都是笑意,“謝謝你,斷姑娘----我能這麼稱呼嗎?”

“在下斷念,叫我小斷就是。”

像是重新認識一樣,他也自報家門:“在下容尋心,滋長斷姑娘----小斷你幾歲,叫我一聲容大哥就是了。”

“容大哥,”

爽快地叫了一聲,兩人齊齊在雪地裏大笑起來,更引來了路人的注目。

“容大哥,剛才你怎麼突然----”

“你說到‘惜福’讓我突然想起近年來的煩心事,往事已矣,抱怨再多都不如珍惜眼前,怎能因為故去的人生生折磨活著的人,家父也不必太自責。”

怎能因為故去的人生生折磨活著的人?

這句話讓她硬生生想起了母後,故去的人----故去的人----

人是故去了,恨卻留下來,她怎能---怎能收的了手?可是----活著的人?

“小斷,小斷?”

耳畔輕輕的呼喚讓她慢慢回過神來,苦澀一笑:“容大哥想得開就好。”

也有些苦澀地笑道:“也要那個人想得開才是。”

話題太沉重,接下來的路兩人都不再說話,蘇城的臘月二十三,沒了煙花卻還有花燈,少了熱鬧也還有祈福的真心,沒人會在意慢慢走著的兩人臉上是否還有笑容?是否還開心?是否真的對往事釋懷了?

不知不覺走到另一條街,吵雜的喧鬧聲引得容尋心抬頭,卻馬上尷尬地說:“小斷,我們走錯了。”

“恩?”疑惑地抬頭,臉一下子紅了,前麵小樓站著一群人,像是在等著什麼人,而門上大大寫著----翠豔樓。

“是----是走錯了。”

也尷尬地說了聲,正要回身,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到了嗎?”

“到了,大人。”

一頂青色軟轎越過他們停在樓前,馬上就有一堆人圍上來,掀簾的掀簾,遞茶的遞茶,甚至連腳凳都擺好了。

“大概是來了什麼大人物吧,本城的父母官都成下人了。”容尋心不屑道。

沒有回應他的話,眼睛就那麼直直地望著,看看一隻腳踢開了腳凳踩在地上,看著露出一截雪白的長衫,看著那張俊美如玉的臉從轎子裏探出來,看著那英挺的身軀站直後習慣地微笑。

“是他?”

容尋心叫出了聲,不知道是驚還是喜。

烙----

含在嘴裏的話還是叫不出,一年多沒見,人如舊,卻是這樣的場合。

翠豔樓!

又抬頭看了眼那三個字,心跟著絞痛起來。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