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顏蔻色啊!把朕的胞弟和老娘都搬出來幫忙了!”靈澤帝繃不住了,說,“來人,送宅地一處、黃金萬兩給顏妃娘娘作為辦學之資!”
就這樣,顏蔻色的學堂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
宅地是顏蔻色細選出來的,處於幽靜地帶,不過與瑞王府隔了兩條街。
學堂名稱是淩霄寒想的,叫“始航書院”,說是開了女子讀書之先河。四個大字被博學多才的瑞王爺用瘦金體書上去,很有一種不凡的氣勢。
有了地址和名稱之後,顏蔻色就開始為學堂挑選老師了。她倒是樣樣會些,卻博而不專。“教教詩詞還是可以的。”她跟淩霄寒吹牛,“我至少會寫些詩。”
可是淩霄寒笑她:“皇兄看不出來,我卻是知道的,哪些詩裏真正是你做的不超過三首。”
她錯愕了!淩霄寒居然知道?
“你‘作’的那些詩,是你們二十一世紀其他人寫的罷?”淩霄寒問,一臉寵溺的笑。
“當然不是,是你們不知道的人寫的!可是你明明知道還一臉讚許是怎麼回事?”從遠疆營救回了淩霄寒後,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顏蔻色與淩霄寒說話的時候已經不再用文言了,而讓她欣慰的是,淩霄寒倒也聽得懂。她鬱悶,你老人家知道不是我寫的還那麼得意幹嘛?
“我家娘子有這樣過目不忘的好記性,為夫的高興一下不成麼?”淩霄寒反問,去吻她不滿地嘟起來的小嘴兒。
誰說我過目不忘,我當年也是背了許久的。顏蔻色心想,嘴上卻說:“我也會寫詩的,不過我們那個年代的詩跟淩狐國的詩不太一樣。”
“哦?蔻兒那時的詩是怎樣的?”淩霄寒很感興趣的問。
顏蔻色想了一下,開口道:“白月如霜,夜暗自涼,誰的肩上覆著你的華裳,留我在閣樓,冰冷的絕望?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誰奪走了我一夜夜的思念?
別人有丹唇媚眼,而我隻有嗓音的綿軟,輕俯你的耳側,細雨呢喃:親愛的,我早已把眼淚哭幹,隻為了澆開你心裏的萬畝玫瑰田。”
這是她大一時候為初戀寫過的詩,原本是中英文雙語的,得過校級和市級的獎勵。
淩霄寒聽著,心都變得柔軟了。他忍住要落下的淚,取笑她。“真是小女子的情懷,你的大氣磅礴呢?”
顏蔻色低頭:“我沒有大氣磅礴,我的壞都是被逼的。”她知道,做為一個女人,她的很多做法都太過極端了一些,會被很多人不喜歡。淩霄寒輕輕地把她抱起來揉進懷裏,“傻瓜”他說,把話題轉回了給始航書院找夫子的事。
“我可以教古文,”顏蔻色自薦說,“蝶衣可以教歌舞,莫賢可以教醫術,哥哥可以教音律,而王爺你可以教劍術。”
“你倒是想得好,把眾人都綁在這兒了,你和蝶衣還好,沒有什麼事情做。我、歐陽還有莫賢可都是男人,忙得很。”淩霄寒道。
“哎呀,你們三個教得東西是副科,一星期有那麼一兩節課就好啦!”顏蔻色解釋說。
“什麼副科?什麼一兩節課?”老古人接受度再高也不能預知未來,淩霄寒不理解也是應該的。
於是顏蔻色找來筆墨紙張,詳細地說明了如何把七天當作一個周期,如何把一日分成八節課的做法,提出了“每五日便休息兩日”的科學作息。
“若是上朝也按著這樣來,我倒是輕鬆了。”淩霄寒詫異地聽著顏蔻色的描述,最後總結陳詞道。他這個小王妃,腦子裏天天都在想什麼啊!
“就是就是!”顏蔻色符合。
馬上著手動員另外幾人去了。
蝶衣本身就做過拋頭露麵的行當,又聽說顏蔻色是在做“一件解放天下女人”的大事,便欣然應允了她。
歐陽懷遠本身就是個性子極好的人,淩霄寒恨不能把顏蔻色寵上天,而且聽說每周隻是上一回課,自是好說話的。
困難就困難在莫賢那邊了。
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世紀尾端的人,教書育人的事他倒是願意的。可是一聽說被顏蔻色找來教書的人裏還有蝶衣,就拉下了臉來。
“程蝶衣也在?”他問,很是不悅。
“怎麼?你也叫她程蝶衣?”顏蔻色心想哥哥那部《霸王別姬》還真是挺火的,不僅她這個腐女喜歡,莫賢這樣冷若冰霜的男人也看過,“哎,你說她是不是有種風流千古的媚勁兒,特別勾人?!”
“誰?張國榮嗎?”莫賢繼續冷臉。
“蝶衣啊,”顏蔻色說,“當然,張國榮也是!”
“她?你那是不了解她,真正的程蝶衣就是笨蛋。”
“嗯?”顏蔻色詫異地向莫賢看去,發現他的眼神別扭,仿佛情人間在鬧脾氣。她忽然就有些開竅了。
“莫賢,你也喜歡她的,對不對?”她問,語氣欣喜。
這下換莫賢怪異地看她了。
“有病。”他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把她推出了門外。
“莫賢,即使你不高興我也是要說的!”顏蔻色在門外喊,“人活一輩子,雖然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可有人愛畢竟是值得慶幸的事!你為什麼不遵從自己的心,給自己和別人一個機會呢!”
不隻是莫賢被顏蔻色的那番話刺激到了,還是怎樣,反正他是同意到始航書院當夫子了。雖然終日冷著一張臉,好在人長得帥,那些女人們應該會買賬的。顏蔻色想。
為了加大對始航書院的宣傳,她連夜草擬了一份關於女子和寒門子弟入學的倡議書,一份始航書院的簡介和一份書院內授課人員的簡介,讓瑞王府內認識幾個字的太監們抄了數千份去禦涼城的大街上發。
“你連發傳單這樣的方法都想的到。”莫賢說,語氣聽不出褒貶。
“那是,作為一個現代人,自然是要利用好二十一世紀學到的東西咯。”顏蔻色麵不改色。
可是幾天下來,來的男兒不少,女人卻是沒有幾個的。
那些男孩子貧苦人家的固然有,多的還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來上學不是目的,想一睹顏王妃的美色倒是真的。
淩霄寒見事態發展脫離了為窮人家的孩子分憂解難的宗旨,便有些氣憤,要把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退回。可是顏蔻色自有主意,她甚至想出了“一校兩治”的方針,在每個學生入學前都派專人用三天時間去暗訪他們的家境,若真是出身貧苦,便免去學習費用。如果家境不錯甚至稱得上富貴,學費還是要教的。所幸始航書院是靈澤帝用國庫裏的銀兩讚助的,不甚缺錢,對那些富家子弟收費還算是公道。
“一半人心甘情願地養另一半人,豈不是很好?”她說,事實上,這跟貧困大學生讀書可以申國家助學金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
至於沒有女子的事情,她倒也是不斷地想辦法的。
首先是把發宣傳單的小太監換成了她、蝶衣和幾個看起來嘴甜人巧的丫鬟,在街上遇到行走的婦女便上去搭話,把倡議書的內容讀給她們聽,告訴她們女子讀書的益處和“女人也是半邊天”的理論。
第二步便要求官員的女兒和夫人必須識文解字,然後派大小的官員去百姓家中遊說了。
“是那個幫助瑞王爺逃出敵營的顏娘娘嗎?”有知情的百姓問。
於是他們知道了這個辦學的顏妃娘娘是個巾幗英雄。讀書是可以讓人當英雄的。
就這樣,始航書院陸陸續續地招來了一些開明人家的女兒和媳婦,倒也有二十幾人的規模了。
“萬事開頭難,”淩霄寒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家娘子鬧著辦學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有這麼二十幾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讓你教著還不夠麼?”
可是顏蔻色不滿足,她若是為了清閑也就不來辦學了。
她幹脆在外麵找了個茶館去試講,從詩詞歌賦到話本傳奇,無不涉獵。據說,第二日,小茶館的門就被聞顏王妃大名趕來聽課的人擠破了門。
顏蔻色這一講,就是七天。淩霄寒雖然不願讓自己的女人去做這些說書似的行當,心裏憋著氣,卻終是沒有說什麼。熱愛自由追求生命的意義本是她的天性,自己強加限製隻會讓她不快樂,更加速了離開自己的腳步。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靈澤帝一直派人打探著顏蔻色的消息,關注著她的辦學曆程,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把顏蔻色派發廣告的事,在外麵試講的事講給太後聽,老人家樂的合不攏嘴。
“這麼多兒媳婦,可算是有一個合我心意的了。”太後說,“這小丫頭可是個了不起的人!”
太後笑,靈澤帝也就跟著笑,心裏卻想,若是自己最先遇到她,便是搶也要把她搶來當皇後的,哪裏會給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