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明德三十六年春,三年一次的春闈考試剛剛結束,在各大客棧酒樓投宿的應試舉子們還未全部離京,一些落榜的或是高中的學子三五成群的聚在酒樓吟詩作對,倒也給這京城添上了幾許儒雅之氣。

這一天,雪下得很大,大街上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個人影。有一輛黑色的馬車在這空茫的街道上緩緩行駛,那嗒嗒的馬蹄聲在這空寂的白色中,顯得特別的響,特別的亮。

馬車在抱春客棧的門口緩緩停下,趕車的是一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漢子,銅鈴大眼,落腮胡須,五官被那雜草一樣的胡子遮住了大半,令人看不清明。

中年漢子跳下馬背,將車簾拉開,對著裏麵的人道:“小姐,眼看就要到家門口了,怎麼在這裏停下了?”他動作一氣嗬成,洪鍾有力,應是位練家子。

“韓叔,我心裏不踏實。”話音剛落,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從馬車裏伸出頭來。那少女著一身紅色棉襖,兩頰有些不自然的紅,應是被這寒風給刮的。她在韓叔的挽扶下,慢慢步下馬車,雙手抱著個紫沙暖壺,臉上笑容淺淺,一頭烏黑的長發隻用一根簡單的簪子束了起來,遠遠看去倒像是個道姑。隻是那一身顯眼的紅襖,令人不至於誤會。

韓離臉色有些黯然,歎了口氣,安慰道:“小姐離家十年,所謂近鄉情怯大概就是小姐現在的心情。”說到這裏,看了看這飛雪的天空,加了一句:“說起來,小姐也是這種雪天裏出生的呢?”

謝瑩雪聽他這麼一說,想到了以前在家時的種種,抬手拂去眼淚道:“這些年,我日夜都在想爹和娘,隻是師傅說我體內餘毒未清,不讓我回來。卻沒想這一離家,就是十年。”說到這裏,聲音已有些哽咽。

這時跑堂的店小二迎了出來,恭身問道:“二位是要住店還是要吃飯?”

謝瑩雪轉頭看向中年漢子,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韓叔歎了口氣道:“小姐,在這裏吃點東西再回家吧,這一路天寒地凍的,肚子裏沒點東西,還真冷的有些受不了。”他說完,將手中的馬鞭交到小二手中,吩咐道:“給這匹馬喂些草料,這些天它跟著我們趕路,想必也是又累又餓。”

小二頷首應下,與店裏的其他夥計交待了幾句,讓他們領著馬去喂食。謝瑩雪在小二的帶領下步入了正堂,在一張空桌前坐下,簡單要了幾個小菜。又替韓叔要了壺酒,便打發小二走了。

因是下雪的天氣,用餐的客人並不多,隻有兩三桌,韓瑩雪剛落坐不久,便聽得一位男子提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她眼睛一亮,精神一振,不覺豎耳偷聽。

“聽說謝將軍前些天公開在朝堂上拒婚,令皇上差點下不來台。”其中有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有些神秘兮兮的說道。

“這事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寧王看中謝家的長女,在堂上請皇上賜婚,卻被謝將軍當場拂了麵子,稱其女已有婚配。”另一位書生接口道,他的聲音與之前那位同樣,神秘兮兮兼小心奕奕,隻是那說話的噪門卻有點生怕別人聽不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