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辛閣老為何如此不待見你?”
李伯言走在鄉間小路上,歎道:“仇姐姐方才不是聽到了麼,這老辛啊,實在替朱元晦報仇。”
“朱公又不是你殺的。”
李伯言停步,看向仇巾眉,苦笑道:“仇姐姐,有時候殺人呐,不需要用刀用劍的,口誅筆伐更來得刻骨銘心。當年向晦翁討一句服輸,如今看來,真是年少莽撞了。”
仇巾眉看著李伯言一臉的愁容,“你這是後悔了?”
“天底下哪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若是不猛火快攻,汴學能有如今的局麵?罷了,不提這些了,仇姐姐,咱們找一處莊子借住下,等稼軒先生氣消了,咱們再登門拜訪吧。”
“他未見你的麵,都拔劍殺過來了,你這撿回一條命,莫不成還要去送死?”
李伯言踩在一塊溪邊的圓石上,笑道:“仇姐姐,比起晦翁,我想稼軒先生更熱衷報國之誌。”
“你又不能替他謀出路,就算他想著出山,與你何幹?”
“仇姐姐仔細想想,一個年少得誌,起義南歸的壯士,碌碌無為了三十年,依舊熱衷兵事,這樣的人,隻要稍給他一絲希望,即便明知是飛蛾撲火,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
仇巾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村中一處較大的莊子裏,“正如你這般所說,方才他就不敢拿劍刺你了。”
李伯言敲開莊上的竹籬,說道:“這位老翁,可否在莊上借宿幾日?這是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莊上出來的那人瞧李伯言二人這身行頭,又將錢袋子遞還了回來,說道:“借宿幾日何須這麼多銀錢。我去跟主家說說,若是方便,自然就好說,若是不方便,這收了銀錢,豈不是尷尬了。”
老翁轉身進了莊子內,過了半響,才走出來,笑道:“二位,裏邊請。我們主家說了,借宿幾日倒是不成問題,這銀錢就不必了。”
李伯言瞧了瞧院內,盆栽錯落有致,不像是個普通人家,便問道:“這怎使得,還請老翁引薦一番主人家。”
“好,公子這邊請。”
此等大宅邸,過來不是一般的農人。李伯言入得堂中,便見到一身華衣的老翁,便拜見道:“晚生李議遜,見過王員外。”
方才跟管家攀談下,已經得知,這位鄉紳還是個員外郎,難怪有這樣的屋宅。李伯言用的是自己的表字,免得在江西地界上再惹出什麼亂子來。
果然,這王員外以為他隻是個有錢人家的書生,便笑道:“你這打扮,莫不是要赴京趕考?”
李伯言一愣,道:“倒不是。”
“那是去白鹿洞求學?一定是了。”
李伯言也沒有直口否決,與王員外來回扯了些不著邊際地話,眼珠子一轉,問道:“王員外,方才路過寶地,見那山腳有出新落成的屋宅,氣派不凡,不知道是何人所住?”
王員外一聽,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道:“某勸你還是莫要去搭理為好。此人早年有些名望,可惜是個歸正人,如今身為半點官職,前些日子,居然敢赴信州,參加那朱元晦的悼會,早已經不惜名聲了,不提他了,不提他了。”
“不會吧,我見村中老者皆對那府上人很是尊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