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言帶著仇巾眉,輕舟快馬,朝江西而去。
正值隆冬,李康達本來是讓李伯言等到開春後再去,不過時間緊迫,李伯言在臨安閑居下去,隻能是浪費時間,也就直接啟程了。
老辛後世的名氣倒是很大,然而在這個儒家當道的南宋,歸正人這個身份,比大宋的武人好不到哪裏去,而老辛偏偏又是歸正的武人,這就注定他悲慘的一生了。
“好好的,怎想起來江西了?”仇巾眉看著憂心忡忡的李伯言,將剛煮好的暖酒遞給他。
李伯言擠出一絲笑來,“謝謝仇姐姐了。來此地是見一條地龍。”
“你又胡說了。”
李伯言輕笑道:“確實是一條詞中之龍。”
若論豪放派的代表,蘇軾則顯得略遜風騷了,唯獨稼軒,在李伯言心中,能夠當得上詞中之龍的稱號。就是這樣一個猛人,命運與蘇子瞻無二,終生不得誌。
李伯言跟仇巾眉自上饒下了船,幾番打聽,才知帶湖畔的辛莊因為失火,老辛舉家遷到了鉛山縣,沒辦法,二人驅車,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才到了鉛山縣的期思村,在當地鄉人的引路下,才摸索到。
“二位看樣子是找了許久了,辛閣老平日沒什麼訪客,二位可是有要事求見?你看,這便是辛閣老的府堂了。”
李伯言點頭道:“那就勞煩老丈攜此信引薦一二。”
村裏的老人接過信,道:“二位再次等候片刻,老朽去去就來。”
村老上前,敲開了門,李伯言瞥見,是個老嫗開的門,便跟仇巾眉隔遠了等候著。
村老與那老婦交談一二後,便轉身讓李伯言二人過來。
“你們是……”
“在下李伯言,這位是仇姑娘。我二人攜此薦信,特來拜見稼軒先生。”
村老笑道:“範夫人,人已帶到,老朽就忙別的事了。”
李伯言側身,朝老丈一拜,“多謝老丈帶路了。”
“吾家老爺上山砍鬆枝去了,二位若是不嫌棄,還請裏頭就座。”
李伯言跟仇巾眉進了堂屋,跟老婦聊起老辛的近況來,“稼軒先生……”
“當不得先生二字,吾家老爺可受不起。”
李伯言接過老嫗遞來的茶,緩緩道:“怎就當不起了?伯言自幼讀得先生詩詞,實乃人中豪傑也。”
老嫗一滯,問道:“方才你說,你叫……”
“晚生李伯言,家師乃趙汝愚,趙相公。”
老嫗拿著薦信看了一眼,旋即有些尷尬地擠出一絲笑來,說道:“那伯言跟仇姑娘且在堂上等候片刻,吾家老爺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李伯言在堂上四處望了望,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克己複禮,夙興夜寐。你過來看看,這還是朱元晦贈的呢!”
李伯言循聲看去,偏廳的一處回廊內,就掛著這樣一幅字。
“老辛被朱元晦騙得慘啊。”李伯言喝了一口茶,繞到了回廊後的堂院內,一四尺許的瓢泉映入了眼簾,水從半山上噴下,落入臼中。府堂內除了一兩個下人,倒是沒見著什麼人了。
李伯言走至那正在收拾菜畦的老人身邊,問道:“稼軒先生身體可好?”
老者以為李伯言認錯人了,便笑道:“公子可是認錯人了,吾家老爺跟二少爺、小少爺上山砍鬆枝去了。”
“我知道,就是未見稼軒先生,才過來問問老丈,先生近況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