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在身後應道:“屬下知道了。”
趙文瑄再次看向孟九,“你和菜頭加上招風,你們三個負責保護夫人。你在明處做常隨,其他二人在暗處做隱衛。”
孟九暗暗長舒一口氣,拱手應道:“屬下明白了。”
柳音音依舊昏迷不醒,但綾緞莊按著蘭月的吩咐,照常開業。
吉時一到,沿街的鞭炮與煙花響徹雲霄,派發喜糖的丫頭們更是從街頭撒向了街尾。在肅王妃和寧王妃的帶領下,那些個受到請帖的夫人們,都紛紛派人送來了賀禮,場麵極其的熱鬧。尋常百姓們將鋪子圍得水泄不通,好多個受邀前來的夫人、小姐們的馬車都被擋在了外麵。
蘭月見此狀況,招呼了趙文瑄,塞給他一袋子文錢,“你帶幾個人出去派發些文錢,將百姓們都帶得稍遠一點,別擋了貴人們的路。”
趙文龍掂了掂袋子裏的文錢,不解地說道:“我可以帶幾個人將他們轟走,何必費這些個銀錢。”
蘭月瞪了他一眼,“咱們鋪子開業,萬事都圖個喜慶和順利。他們圍過來隻是看熱鬧、圖個好彩頭,又不是來鬧事,你攆人家做什麼?派發些文錢,大家高高興興的也就散了。”
趙文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揣著銀錢往外走,“還是蘭月姐聰明,我這就去。”
不消眨眼的功夫,門口圍觀的百姓們都跟著趙文龍跑遠了,幾輛馬車也都緩緩地行至門前。
為首的自然是肅王妃,緊隨其後的是寧王妃,再往後看便是朝中比較有名望的幾位夫人,卻是沒有一家是帶著小姐出來的。
冬雪不敢走神,帶著丫頭們仔細招待著。
肅王妃進來便逮住蘭月,問道:“夫人如今怎樣了?可是醒過來了?”
蘭月搖了搖頭,小聲解釋道:“還是昏迷不醒,但並無性命危險。我家將軍也正在想辦法呢,奴婢今日開張也是按著夫人之前的意思準備的。哎……不知道夫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寧王妃也湊了過來,麵帶焦急地說道:“夫人不是要去回紇嘛,這麼一番折騰下來,這形成恐怕就要耽誤了吧?”
蘭月急忙點頭,解釋道:“人都昏迷了,就算是蘇醒過來,短時間也怕是也出不了遠門了。”
寧王妃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確實很關心柳音音的病情,因為她一直盼著柳音音去回紇之後,打探一下王兄的下落。她與耶律欽和耶律齊雖都是異母所生,但她自幼與耶律欽交好。前些日子聽說王兄因謀反而被關押了起來,心裏就一直惦記著。可奈何她手中沒有力量,無法探查王兄的安危。現在倒好了,唯一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肅王妃也猜到了寧王妃的打算,拽了拽她的衣袖,安慰道:“少汗若是沒有二心,定會安然無憂的。況且,契丹要與回紇開戰了,作為沙場主將,你王兄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事的。”
寧王妃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冬雪初見這些貴人,起初還是緊張到說不出話來,但好在各位夫人都比較和氣,兩杯茶下來,氣氛也就舒緩了許多。冬雪帶著春丫一一侍奉照顧著,倒是讓每個人都十分滿意。
有的當即挑了料子、量了尺寸訂做衣裳。有的則是選了一些珠寶首飾拿回去賞玩,幾乎是人人手裏都不落空。
傍晚時分,終於送走了各位貴客,鋪子打烊,冬雪也開始了算賬。這一算才發現,鋪子一天所賺的銀錢,比她十年的工錢還多。
“蘭月姐,咱們第一天開張,就賺了這麼多錢。照這麼下去,小姐以後會成為北齊最富有的人了。”
蘭月這一天也是累壞了,不停地陪著各位夫人說話聊天,還要幫她們選料子和首飾,難得坐下來喝口茶潤潤嗓子,見著冬雪這麼興奮的模樣,也不忍打擊她,但還是實話實說道:“今兒個是開業第一天,自然有許多貴客登門,可這不代表每天都會有這麼多的貴客登門啊。誰家能成天做衣裳、買首飾。以後再來客人,也不可能這麼大方地買東西了。”
“喔,原來如此。”冬雪白高興了一場,但一看到手中的賬麵,心裏還是美美的。
蘭月不再去管她,自己上了樓,準備休息。順便囑咐冬雪等人,檢查好物品、收拾好衛生之後,方能休息。
回到屋子裏,蘭月臉上的疲憊更甚一籌了。柳音音身上的毒很是奇特,是她從未見到過的類型,甚至連她這個五毒教的護法都解除不了,這該如何是好?
蘭月喝了一杯涼茶,坐在床上,正準備休息,忽然覺得耳邊一道疾風閃過,待她要使出暗器時,一把雪亮的刀子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三名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的身前,為首之人手持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其他二人則是比較悠閑地靠桌而立,一點危險氣息都沒有,更像是過來聊天的。
“你們想怎麼樣?”二人之中,個子稍高的一人說道:“怎麼樣?少主覺得你辦事不利,讓我們過來提點提點,如果不想死得太過淒慘,就不要耍花樣。”
蘭月咬住了下唇,麵色慘白地瞪著說話的那個人,“珈藍,誰給你的勇氣,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你在我麵前,連條狗都不如。”
被喚作珈藍的男子眼眸一沉,一枚銀針直射入蘭月的肩頭,眨眼的功夫,蘭月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控製了一樣,抽搐個不停。
“你現在這個德行,也敢跟我提狗?我要是連狗都不如,那你算什麼?喪家犬嗎?”珈藍似乎在強忍著怒氣,他很想借此機會徹底地除掉蘭月,奈何上頭還有指令,讓他不敢妄自行動。
一旁的男子拽了拽珈藍的衣袖,小聲地提醒道:“切不可壞了大事,待事成之後,殺她也隻是舉手之事。”
珈藍輕哼了一聲,轉過身,不再去看早已滾落到地上的蘭月,將袖中的信箋扔到她眼前,冷聲吩咐,“少主吩咐了,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這次還未辦妥,你會親自體驗到五毒教的每一種酷刑都是什麼樣的感覺。”
蘭月身體抽搐,但她的腦子是清醒的,她知道這一次因為她的心軟沒有將事情辦好,就一定會受到少主的責罰,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少主執意讓她做此事。
“不能換個人嗎?我下不去手。”蘭月痛苦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珈藍轉過身,走到蘭月的身前,一腳踩在她的胸口處,哼道:“不要忘記你的使命和你的身份。”說完,不再理會痛苦不堪的蘭月,帶著二人躍窗而離。
而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林申將看到的一切迅速回稟了趙文瑄。趙文瑄冷冷一笑,“是五毒教的人?”
林申回想起珈藍唯一一次出手的招數,搖了搖頭,“隻要那個叫珈藍的出手射了一枚銀針,再無其他動手的機會,屬下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哪一派。不過,屬下倒是聽到了那個珈藍威脅蘭月,若是事情辦得不好,就讓她嚐遍五毒教的酷刑。蘭月不是五毒教的護法嘛,誰會在教中對她這麼囂張?”
趙文瑄望著桌麵上的燭火,幽幽地說道:“也許,她是雙麵間諜呢。”
林申麵色一凜,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用管蘭月的死活,她受多大的苦都是她活該,隻要囑咐孟九看他們看護好夫人即可。”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人害了柳音音。
“是,屬下明白。”
林申躬身退了出去,屋內又隻剩下趙文瑄和昏迷的柳音音了。這幾日,在張大夫的方子調理下,柳音音身上的毒已經清除了一些,隻是不知道是否能夠全部清除幹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趙文瑄踱步到床邊,借著微微燭火打量起柳音音,忽然就回想起小皇帝苛責她的那番話,那個蠻子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她不顧危險要去回紇?就因為在暴雨之中借了她一次披風,就開始對人家念念不忘?那他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事,難道就抵不過曾經的那些荒唐行為嗎?
趙文瑄覺得心裏有些泛苦,卻又無處可說。
而回紇的大牢內,耶律欽像是被人遺忘了似的。
最初,大汗發怒,堅決要斬了他,才能平息憤怒。但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一點風聲都沒有了。沒人再提這件事了,也不說斬,也不說放。
讓人實在是捉摸不清。
“頭兒,你說少汗還能出去嗎?”夜晚,牢獄裏十分安靜,幾個獄卒湊在一起閑聊打發時間。年輕一點的便向頭頭詢問,“我聽說契丹要與咱們開戰了,若是少汗一直這麼被關著,誰能去應戰呢?”
話音剛落,小獄卒就被中間的牢頭兒踹了一腳跌在地上,“你太娘的不要亂說話,這種話也是咱們能說的嗎?不管他能不能出的去,他現在都是犯人。大汗已經說過了,他不再是少汗了,你們要是再敢亂說給老子惹麻煩,小心老子扒了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