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3 / 3)

“如你所言,你並不知道他是相府的什麼人,為何一口認定他是相府的人?”那丫頭一時答不上來。“是他吩咐你這樣說的?讓你招供時說主使是相府的?”

竹羽全身都在戰栗,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下指甲蓋中事先藏好的毒,那毒性劇烈,不過片刻,便已口吐白沫,口歪眼斜地倒在我跟前,我喚人進來將她抬了出去。回過頭,燕王眼中已是疲態盡顯,蓮生適時端來晚飯,我自己潦草用了些,又喂給燕王一些湯,爾後囑了蓮生端盆熱水過來,替燕王擦了擦臉和手,讓他睡下,他拍了拍身側:“陪我一起。”

“不要,怕碰到你傷口。”他淺笑:“無妨,我沒那麼驕矜。”

我解了衣裳遞給蓮生,蓮生放下鑾帳,熄了其餘的燈,隻留床柱外側一盞暗燈,悄聲退了出去,他欠了欠身子,伸手想將我攬進懷裏,後又齜牙咧嘴地抽氣,我安慰他:“別太勉強。”他伸了伸手,終是作罷,隻伸手摸著我的臉:“顏兒……”

燭色昏暗,音色低沉。“嗯。”我輕聲和。

“顏兒……”

“嗯。”

“顏兒顏兒……”

我笑笑:“這幾日給你睡傻了吧?”

“在寺裏求了些什麼?”

我挑眉:“明知故問,無非就是希望你安好之類。”

“有哭嗎?”我眼神閃了閃,不作聲。

“顏兒,你能為我哭,我是高興的。”

我揪著他衣襟,故作凶狠道:“我衣少顏的淚稀缺值錢的緊,這世上沒幾人能叫我落淚的,如今你是一個,所以,你要一直好好的。”

“會的。”

於是,一夜好眠至天明,雪水溶盡春歸來。

春日和暖,燕王的傷勢也好得快了些,這日春光明媚,他半躺在軟榻上,我替他換藥,聽秦欽彙報:“如今東窗事發,皇帝所列罪狀左相悉數都認了,獨此一條綁架衣少主他卻一再矢口否認,那座宅邸確為左相所有沒錯,但我打聽了,事發前一夜,宅邸裏所有奴仆更替新換,我還遣人去查了竹羽的家人,她家人如今行蹤不明,向左鄰右舍打聽時,他們也都三緘其口,不敢說實話,隻一個小孩不設防冒了句帶走孫爺爺的人臉上有疤,而我所知臉上有疤的皇上近身侍衛劉閔便算一個,另外,左相已被收押禦史台獄,家中一應妻小全部收入獄中,奴仆皆被遣散,想來左相命不久矣。”燕王麵色一沉,虛弱地示意秦欽退下

秦欽退下後,燕王對著窗外愣了會兒神,爾後歎了口氣,無奈道:“皇室啊皇室……嗬……親兄弟……親兄弟。”

待他感慨完畢,我端來藥碗問他如何打算。

他眼神幽深:“不到萬不得已,我會陪著他繼續上演兄友弟恭的戲,可能……演不久了,他大約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這是打算……與他平分天下呢?還是收了他的江山?”

他笑笑挑眉看我:“你以為跟你收人家鋪子一樣呢?”

“我隻知道,他若想相安無事,我不會平白無故收他的鋪子。”

燕王看著我,神色沉重,緩緩開口道:“先皇駕崩的前幾年,與當年還是太子的當今皇帝嫌隙日益甚囂塵上,後欲廢立太子,轉立先皇四子寧王為太子,朝中□□聯名上書抗議此事,後先皇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寧王成了□□首要打壓對象,寧王宅心仁厚,早年我想入宮叩拜先皇太後也是寧王替我向先皇求的情,先皇使他成為眾矢之的,卻又無暇顧及照應他,於先皇駕崩後半年追隨先皇而去,傳聞先皇遺詔皇位所傳是寧王,然當夜仁明殿內留下的有兩人,一是當今皇帝,一是先皇身邊的內監總管王朝恩,而王朝恩正是□□中的中流砥柱,所以……那日你或許聽到的,秘不發喪,先皇真正駕崩的日子被皇帝隱瞞了,我的生母,雖被他尊為太後,實則是他製壓我的質子,若我輕舉妄動,太後恐遭不測。”

“我隻有兩點要求,一是若真的到了走投無路不得不反的那一日,我要你想好名目,因為我不想你成為名不正言不順的君王,二是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不要踏上那條不歸路。”

燕王傷勢痊愈之後,開始了先發製人,將當今太子也就是當年與燕王關係惡化的定王騙到了別院。

怎麼騙的?

其實隻是利用了一下不諳世事的太傅長公子,說來慚愧,似乎燕王盡利用人家了,太傅長公子早年是太子伴讀,兩人交情頗深太傅長公子又唯燕王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