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3 / 3)

兩侍妾頓時似被人掌摑了般臉色難看,一把拍掉韓衾手中的銀票,惱羞成怒道:“憑你也敢羞辱我們,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我忍不住輕輕拍手:“有骨氣!”

韓衾瞪了我一眼,用嘴型告訴我別搗亂,我便噤聲不語。

“二位不打算看看銀票上的數麼?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了,若你們今日接受了這銀票,我還會懇求王爺為二位許個好人家,總也好過二位在王府守活寡,孤獨終老。”

這話說完,兩侍妾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堪極了。

侍妾乙紅著眼眶看向麵前眾人,好一陣僵持不下,最終軟了身姿和態度,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散亂的銀票,顫著手遞到侍妾甲眼前:“姐姐,這……也算是我們最好的退路了……”

侍妾甲怒目視之:“琉箏,不要以為旁人都與你一樣貪圖富貴安逸!”

我又差點忍不住拍手稱好。

這回韓衾替我拍了手,嘴角處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權芝姐姐何苦做出這麼一副貞潔烈女的摸樣,不知情的還真的以為姐姐對王爺情比金堅呢。”

喚作權芝的侍妾凶狠地回瞪了眼韓衾。

“是誰收了戶部侍郎的一萬兩,以王爺的名義命令放了侍郎家犯了事的幺兒,又是誰收了安陸侯夫人送上門來的十匹蠶絲織錦布匹,以王爺的名義替關西霸王撐腰,三年前,定王位份之事是秘事,聖上雖已決定晉定王為太子,卻也躊躇猶豫,朝中無人敢與定王近交,你二人倒好,光明正大擔著奇珍異寶招搖過市去了定王府,茲事體大,你二人這一輕率的舉動,讓定王入主東宮的計劃夭折,讓定王從此防備著王爺!如今叫你離開王爺,你倒給我惺惺作態了起來,你這是打算惡心誰呢?”

韓衾一席話,叫我愕然,燕王受苦了,腹背受敵,還有這樣兩個蠢貨給自己添堵。

權芝與琉箏大約都未料到自己那點事竟叫人如數家珍,一時啞然,答不上話來,還是權芝反應快些:“你不過一介風塵女子,你又憑什麼來替王爺決定我們的去留?我可聽聞王爺如今的新歡叫做容姑娘。”

韓衾依然從容不迫:“你隻需知道,我今日跟你們說的話都是王爺授意的即可,銀票我就當

你們收下了,擇日會安排兩位姐姐去別處。另外,二位姐姐若當真曾經愛過王爺就不要將容姑娘的事告訴不該告訴的人,那是王爺真心愛著的人,也是王爺如今唯一擁有的。”

二人緘默不語,麵色沉痛又不甘。

解決完這兩根心頭刺,頓感通體舒暢,心情好了便喜歡到處溜達溜達,便趁著雪落下來之前在城中遊走著。

這一路的路線是嶽家的成衣坊、茶樓、戲院、嶽家成衣坊、路邊胭脂水粉店、紙鳶小鋪子、嶽家成衣坊、賣湯圓的、雜耍的、嶽家成衣坊。

總之,嶽家的成衣坊實在是三步一小店,五步一大鋪,嶽家的成衣坊和運輸業是嶽家的命脈,而今我這一圈下來,在嶽家成衣坊中逗留下來發覺生意寥寥,扮作閑人與掌櫃閑話,套出嶽家生意越發難做的消息後,心情更好了。

韓衾提醒了我好幾回天色不早該早些回去了,若然燕王該擔心了。奈何我興致高昂,流連忘返,逛到沈莊時,又逗留了許久。

再回去時天已黑透,紛紛揚揚的雪花也飄落下來,大門口便能見到中庭處人影綽綽,燕王似在發脾氣,連易大步要往裏跨,我急忙拉住他:“慢著!”

連易在雪地裏一滑險些跌倒,回頭疑惑看我,我笑嗬嗬看他:“觀望一下再進去,看看燕王發火的摸樣。”

連易便拉著蓮生貓著身子躲到了身後,我瞥了他一眼,像本少主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聽牆角又如何,正想著呢被連易也拉到了樹後麵。

我正要瞪他,就聽得燕王的怒喝聲傳來:“她平日裏去的茶館酒樓都找了,不見人影,不見人影是什麼意思?本王問你們為何她出門你們不跟著,如今不見了她……你們……你們都是在找死!再去找!天亮前找不到人就別來見本王了!”

“秦欽,備馬!”燕王說著要往外走。

身後追著一個丫鬟,遞了件大氅到他手中:“王爺,雪下大了。”

見燕王往外走來,我立刻做出個剛到門口的架勢,拍了拍肩上的積雪,衝他笑了笑,燕王一時怔愣,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擁住我,緊緊抱著:“以為你一聲不吭又走了。”如釋重負的歎息聲響在耳邊,他說話時語氣緊張又不安。

我掀開他大氅,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眼中溢著笑意:“抱我進去。”

他終是平緩了僵硬的嘴角,伸手托抱住我往裏走去:“往後別亂跑了,嗯?”

迎麵衝來一群帶刀侍衛往外衝去,燕王一聲喝令:“不用找了,人回來了。”

眾侍衛看我一眼,皆如釋重負,齊整整答了聲是王爺便都恭順地退下去了。

燕王抱著我拐過回廊時,一株紅梅在雪地裏煢煢孑立,映著回廊邊懸著的暗黃紙燈,妖冶且孤傲,我伸手拍了拍紙燈,落下一欄杆的白雪,燕王輕叱我調皮,別凍著手,我伏在他肩上,笑嘻嘻問他:“猜我今日見誰了?”

臥房前,蓮生替我們掀開厚重簾帳,進屋將爐火燒得更旺了些,又替我們泡了壺熱茶放在軟榻的矮幾上,爾後低眉順眼地退了出去。

燕王將我放在鋪滿毛氈的軟榻上,替我解開大氅放到一邊:“見著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