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3)

額頭沁出許多血來,我伏在地上,一陣天旋地轉,燕王便下了馬,情急喊我,我霎時清醒過來,在發間拔出玉簪,爾後立起身子,用玉簪抵著頸項,往後退去,戒備地看燕王:“你不要過來。”

他刹住腳步,擔憂地伸手阻攔我:“好,我不過來,顏兒,不要傷害自己。”他柔聲安撫我,爾後又喝斥身後的侍衛叫他們都後退。

我無措地往後退去,隻能一遍一遍地讓他不要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神色不寧:“顏兒,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我直退到城門處,身後抵著鐵門,退無可退,雙腳早已冰涼,手背也沁出血,悲涼至極,我抬眼看他:“什麼是真的?”

“顏兒你說愛上我。”他的神情有些歡喜又有些懊喪。

我拽緊了些手中發簪,神情哀慟:“昨夜之前,我或許是有些愛上你了,可是你……親手毀了我的希望,我好不容易對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就這樣被你親手毀了。”

“看到你和嚴崇玉在一起,我便失了理智,我以為你對他餘情未了,行差踏錯間,我便絕望地對你做了錯事,顏兒,我很後悔昨夜那樣待你,對不起。”他已走到我跟前,想伸手觸摸我的臉,被我嫌棄地避開。

我喚來飛燕,我翻身上了馬:“我對你絕望了,不想再見到你了,你若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麵前。”

趁他悲傷著神思恍惚時,我便駕著飛燕飛速離去了,燕王便沒再追上來,一路行到水福鏢局,我疲憊不堪地下了馬,葉旭君見到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迎上來,頭一回不是用奚落的語氣道:“小容,你怎麼了?鞋也不穿,多冷啊,怎麼臉上傷著了,啊,身上也有傷,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教訓……”

“崇玉呢,崇玉在那兒?”我虛弱地扶著葉旭君的手,有氣無力地問道。

說話間,崇玉便從屋裏走了出來,見到我的摸樣,再也忍不住急切地快步走了過來,伸手攙住我,氣息紊亂:“少主,你怎麼了?誰傷了你?”

我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靠在他胸前,雙手捉住他的衣襟:“崇玉,帶我回衣家堡,我爹的三年大祭,我要在他身邊。”

崇玉也不再問我什麼,伸手撫上我的額頭:“少主,你發燒了,待病好了我們就出發,嗯?”

我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表示立刻就要走,這個地方,我是片刻也不想多呆下去。

崇玉便讓葉旭君帶著我換了身衣裳,又叫來最近的大夫替我傷著的地方上了藥,爾後又開了些退燒的藥,午後時分便帶著我一道上路了,葉旭君在一旁嚷嚷,說是待她兄長回來道個別再走也不遲,我懶得搭理她,便由著崇玉扶我進了馬車,放開轎簾時,我仿佛看到了遠處大樹下晃過的一個人影有幾分燕王的影子,再抬眼去看時,又不見了蹤影,隨後搖了搖頭,唾棄自己的不堅定,最後放下轎簾,崇玉便駕車離去了,葉旭君在馬車後麵喊著說是待她兄長回來了會去杭州看望我們,喝了藥的緣故,我在馬車裏沉沉睡去,昏昏沉沉中感傷:我終究還是要依附於旁人。

再睜眼時,是崇玉將我抱在懷裏往一家客棧走去,我燒得有些迷糊,聽得他跟掌櫃的開了間上房,掌櫃似乎道了句這姑娘可真是美人,崇玉沒應聲,掌櫃又道了句公子可認識這姑娘,我終於睜開眼,瞥了眼那多事掌櫃,冷冷道了句我們認識,掌櫃便識相地閉了嘴。

崇玉將我放在床榻上,替我蓋好被子,爾後轉身,我氣若遊絲喊了句別走,崇玉坐在床邊,目光深邃,撫了撫我的額頭,說是不會走,隻是去煎藥。

我有些鼻塞,喃喃地又叫了幾遍別走,爾後沉沉睡去。

一路匆匆,到了杭州城時,依然沒趕上我爹的忌日,我臉色不是很好,急急往山上進發,到了衣家堡時,雖說有心理準備,依然被眼前的斷壁殘垣廢墟一片的景象給觸痛了,隻剩衣家堡門口的那座金山,金山後麵隻剩廢墟,我不敢再往裏麵走,害怕看到從前熟悉的場景全部消失殆盡,我轉身往後山去,去到我娘的墳前,光禿禿的梅樹依然蒼勁矗立,我娘的墳旁邊還有一座墳,旁邊一株青鬆在蒼涼秋季裏依然鬱鬱蔥蔥,墳墓周圍已是芳草萋萋卻依然幹淨整齊,像是有人定期過來修剪旁邊的樹和草。

我抬眼看崇玉,崇玉說我父親的墳是燕王修建的,我心中有些微動容,幸而他並未喪心病狂到將我爹拋屍荒野或是直接葬身火海。

崇玉買了些紙錢和火燭還有祭品擺成盤放在墳前,我跪在墳前,將紙錢丟進火盆裏,我跪在這裏才發覺我爹墳墓的後麵還有一座墳,石碑上赫然刻著我的名字,墳墓周圍被圍了四層,春夏秋冬花期的花各是一層,如今第三層的白菊盛然開放著,肅穆且莊重,方才被花兒淹沒並未注意到,如今看到自己的墳墓才想起當初燕王以為我死了,不知他當初是以怎樣的心情修建了我的墳墓,墓碑上刻著的字是“吾妻少顏”,我心中一痛,當初初見他時怎會想到我們之間會成了如今這樣,這樣的光景是怎樣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