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亦鳶行路的速度愈發增快,周圍的迷霧亦漸漸濃鬱,仿佛永遠都到不了盡頭。碧青色彩慢慢黯淡,滿目所見,皆是純白。一絲不知名的恐慌突地浮上心頭,略有些焦躁不安。前世死去屍骨無存,難道今生還要在這裏孤獨地離世麼?
她掙紮著,好幾次想要轉身離開,可每每有這個念頭,前方的呼喚便深一分,支持著她走下去。一路行來,一片片的白霧,景致極為單一。華亦鳶不經意間想起前世在“洛”和在學校裏和還有木雪的一點一滴。
木雪啊,我竟然穿越了,而你呢?你現在在哪?
你可知,我好想你。
華亦鳶的思緒慢慢飛揚而出,竟不受控製地唱出那一支歌謠。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畫心》一曲,仿佛是專門為她而寫,每次唱起,都宛若宿命的召喚。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唱時,頭領眸中的震驚,當時,她還暗喜,那個淡然如風的男子,竟也會有如此表情。
虛空之中,那架玉琴仿佛受了蠱惑,無人彈奏,卻有叮咚如泉的樂音流出,那旋律,仍是《畫心》。純淨清冽,宛若仙音。卻攜一絲若有似無的優雅悲傷。
那樣深刻。如鐫刻在靈魂中。隻要有一個觸因,便會如唐古拉山上傾瀉下來的長江一般,綿延不盡。記憶中有悲傷,有微笑,還有貫穿一生的甜蜜與痛苦。
周圍的迷霧依舊蕩漾著,華亦鳶卻沒有發現,一股股純白的霧氣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被她吸納入體。天地靈氣!
而此時,大陸上一片震動,幾乎所有強者傾巢而出,在搜尋著那一縷天地靈氣。天地靈氣,可是千年難遇的增強功力的天地奇物,幾乎可抵一個甲子。
那個老者,眼中憂慮更是濃重。煜兒啊,你終是躲不過了麼?我真的做錯了麼?可……
華亦鳶隻覺得清清涼涼的,宛若浸入了微溫的泉水中。天地靈氣,洗髓,煆體!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而奇異的微笑。那笑容太過美好,讓人不忍破壞。
虛空之中的玉琴光芒更盛,以致於在華亦鳶處便可看見玉琴微弱的綠光,華亦鳶精神振奮了些,想法多少有點囧:“終於要到了……”她狂奔了起來,衣袂在風中飄揚,宛若謫仙。天地靈氣漸漸稀薄,陽光穿透了稀薄的霧氣,灑在那架華美的玉琴上。華亦鳶終於得以看清了這架美到極致的琴。
這是一架通體碧色的琴,琴身由上好的玉石琢磨而成,刻著古樸不起眼的花紋,一根根琴弦泛著銀白色的光澤,嵌在碧琴之中,明明相悖卻又契合無間。
華亦鳶仿佛受到了牽引,緩緩撫上這把碧玉琴,琴仿佛受到了驚嚇,空氣略略波動了一下,空中便浮現了三個大大的虛影。
一把斷劍,一管碧簫,一架玉琴。
好神奇,那把斷劍竟與她的“情殤”一模一樣。
她定睛一看,原來手觸到了,玉琴琴身上三個顏色略深的凸起,指尖掃過,玉琴在一團碧色的煙塵中急速縮小,化為一管小小的玉簫,但那三個凸起依舊以一個優雅的排列方式靜靜地安放在那兒。
華亦鳶握住那管玉簫,一用力想要把它拿下來,奈何它紋絲不動。
周圍一根根細得幾乎透明的絲線在她這一拉力下漸漸顯現,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華亦鳶驚異地發現自己早已處於這重重包圍之中了。何時,她的警覺性這麼差了?
一片竹葉飄落下來,落在一根絲線上,竹葉立刻劃為兩半,又慢慢悠悠地飄到地麵上。
華亦鳶驚出了一身冷汗,鋒利至此,必可切金斷玉吧?莫不是柔韌甚金,鋒利甚劍的天蠶絲吧?
她閉上眼,憑周身的感覺跨越那一根根看似柔軟卻無比可怕的天蠶絲,抬腿,俯身,側腰,她宛若一隻輕靈的鳥兒。前世穿越紅外線的經曆為她輕鬆跨過天蠶絲打下了最好的基礎。
華亦鳶輕輕鬆開纏繞在手心的絲線,抽出那把情殤,想要拿到碧玉簫。刹那間,這把斷劍發出七彩光芒,竟漸漸與玉簫融合,化為契合無間。周圍的天蠶絲突然全部化作煙塵,就如同之前的霧氣一般,消散於天地。
華亦鳶輕輕握住碧玉簫,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感動。很奇異的感受。仿佛靈魂的空缺被填滿,仿佛這管簫是她與生俱來的,一直都是屬於她的一般。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一用力,簫便被拿了下來,她來回撫摸,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華亦鳶轉身,順著來時的路回去。霧氣已消散了,周圍的景色竟與鳳清河小竹屋的景色一般。宛若一個巨大的迷宮,以一個八卦陣的樣式。
乾為天,坤為地……一支支修竹宛若活物在不停地移動,幾乎讓人看得眼花繚亂。華亦鳶感歎了一句,這個地方的主人真是謹慎至極啊。如若不是她這個現代人的話,又有誰可以拿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