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下山(2 / 2)

我和雁兒互望一眼。

雁兒向師父央求:“我把下山的機會讓給師弟吧。”轉而又對臨江說:“不過你得替我把那一文錢要回來。”

師父用淡然的神情殘忍地否決了雁兒的提議。“不行。”

下山的前一晚,師父找來雁兒,給了她三個錦囊。雁兒以為裏麵一定有妙計什麼的,結果師父說,第一個錦囊裏是銀子,第二個裏麵是幹糧,第三個是用來掛在身上的。

師父前腳一走,雁兒後腳就溜了出去。

我們相約在第六峰矮鬆下回合--我們要私奔。不對,我和雁兒還有臨江要私奔……不對,我們要私逃下山。

雁兒問我:“私奔這個詞有什麼不妥嗎?”

我說:“兩個人用私奔,三個人就不太合適了。”

夜色如墨,墨色蘸著草木幽藍的輝光,眉月星辰下還有點點金色螢火。如夢如幻的景色將我們的心情渲染地很是舒坦,有種偷偷作樂的快感。

跑到紫藤花海的時候,雁兒瘋了一半尖叫。因為夜幕下的花海像是彙聚了凡世間所有鮮豔的色彩,然後奢侈地一股腦全部種在這裏。紫藤老樹仿佛下起了一場藍紫無窮無盡的細雨,如絲如帶,飄散遠去,又成了夜明珠。

“原來,”雁兒大呼:“原來紫藤花海這麼這麼美!等我回來就在這裏蓋座房子,然後我就住在這兒。”

望著眼前不真實的畫麵,我忽然從這些色彩中看到沽春樓的燈火。

臨江神色木然,有火的地方他總會想到戰火,然後聯想到複仇。前天我問他屋裏有火柴嗎,他嗖一聲拔出一把大刀來,直呼“報仇雪恨”,嚇得我以為他夢遊了。

我問雁兒:“咱們是先去索債呢,還是先去報仇?”

雁兒說:“哪個近先去哪個。師弟,那個狗官住哪兒?”

臨江說:“木江鎮。”

“木江鎮在哪兒?”

“河南。”

“好,”雁兒說:“河南近。”

我說:“那咱們就一把火燒了那狗官的宅子,然後再去討債。”

我們星夜趕路,路上我問雁兒:“一文錢肯定沒那麼簡單吧?你的錦囊裏現在就有幾千倍的錢。可你卻要千裏迢迢去討那一文。”

雁兒說:“到那兒你就知道了。”

縹緲峰離凡世煙火很遠,我們幾乎走了一整天才找到有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房間卻已經滿了。

“啊?”雁兒滿臉不可思議,“這荒山野嶺的,哪兒來那麼多人住店?”

掌櫃說:“明天一早,十裏外斷袖崖,上官殘紅和海棠春泥要決鬥。大家都提前趕來,等著明天看決鬥呢。”

“上官殘紅和海棠春泥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掌櫃說:“那可是城裏赫赫有名的兩位俠盜。”

我說:“那也不至於這麼多人來看吧?”

“客觀有所不知,這海棠春泥和上官殘紅據說是一男一女,男的貌若潘安,女的堪比西子。但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們倆,所以都想明天一睹真容。”

“原來如此。可是……”我說:“他們既然都是俠盜,應該是同盜之人啊。為什麼要決鬥?”

掌櫃說:“這兩位俠盜,平時偷了有錢人的金銀之後,都愛往貧民窗戶裏扔。可是時間長了難免出意外,一天扔錢的時候正好砸在柳西村張大爺腦門上,張大爺沒來得及數錢就一命嗚呼了。上官殘紅說是海棠春泥扔的,自己扔了十幾年,連隻雞都沒砸死過,怎麼會砸死人呢?可海棠春泥卻堅持說是上官殘紅幹的,因為他曾親眼目睹上官殘紅砸死過一隻雞。於是兩人一怒之下約戰斷袖崖。”

雁兒問:“可是你們連他們的麵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呢?”

掌櫃說:“都貼在城門口呢。說是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哦。”

“掌櫃的,”我問:“那這裏還有沒有睡的地方?隨便都行。”

“柴房?”

“行。”

就在臨江要推開柴房木門的時候,我感知到裏麵有人。但我同時感知到裏麵的人也感知到了外麵有人。

“誰?”裏麵的人問。

“借宿。”我說。

“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裏麵的人說。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來借宿的。”

裏麵的人似乎商量了一會兒,然後木門便打開了。隻見裏麵是一對年老夫婦,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和我們一樣住不到房間的。

第二天一早,我們決定先去湊湊熱鬧,看看這殘紅和春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