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餘山遠道:“劍法一事,稍後再說。”接著臉色變,十分鄭重得說道:“這是本門的大機密,誰也不許泄漏出去。別派人士,雖然都知長白劍派在一日之間傷折了近二十位高手,連掌門人都不幸去世,但誰也不知真正的原因。我們隻說是猝遇瘟疫侵襲,決不能將這件貽羞門戶的大事讓旁人知曉。其中的前因後果,今日所以不得不告知你們,實因此事關涉太大。那葛勉既然已精研了我長白劍派的劍招,在山中想出了一招一式的破解之法,必有重大圖謀。雖然那劍招是死的,倘若對方是使劍的大行家,我們依然受製於人。為今之計,一是大家需將為師新創的這套寒梅劍法悉數學會,二來,原先的長白劍法需求新求變。但朝夕之間,求新求談何容易。好吧,眼下我先將這套寒梅劍法傳授給你們。”
餘山遠當下站起身來,左手持劍,右手捏個劍法,緩緩抬起,這起手式一展,跟著乍驚梅麵、梅雪爭春、歲寒三友、驛寄梅花、雪胎梅骨……一招招的演將下來,使到二十五式“香聞十裏”。
餘山遠有意放慢了招數,好讓眾人瞧得明白,之後又一一講解,這套寒梅劍法,一共五五二十五路,取自梅花五五之數,每路又有四五種變化,共一百一十五招變化。這套劍法中夾雜了梅花、梅萼、梅枝、梅幹的形態,古樸飄逸,兼而有之。梅樹枝幹以枯殘醜拙為貴,梅花梅萼以繁密濃聚為尚,因此這套劍法中,有的招式古樸穩重,有的招式劍點密集,有時劍法一轉,便見雪花飛舞之姿,朔風呼號之勢,餘山遠有時出招迅捷,宛若梅樹在風中搖曳不定,有時又招式沉穩老辣,如同梅枝鐵杆橫出斜長,當真秒不可方。
擎天城內有兩處遍植梅花,一處是莫捷住的小院,一處就是餘山遠的大花園內。看到這套劍法,眾弟子均想:崔百齡生性愛梅,原本這套劍法,他學了必定最能領悟劍招的妙處,隻可惜即時邵飛和采兒尋到了雪蓮花,崔百齡這輩子也是不能再練劍了,念及於此,眾弟子均心中難過。
一套劍法教完,已到後半夜,眾人此時同仇敵愾,也不覺得累,直到全部學完,這才方罷。學完了劍,餘山遠又道:“今日聽聞真兒和那‘江南一劍’鬥劍,適才又演練了半天,我對劍術之道忽有所領悟,當下先說與你等,你們分別領悟。其實大多學劍之人,都認為將本門劍法練的精熟了,便可以不敗於天下,但其實世上並無此事。同樣的劍法,不同人使出來,境界差之千裏。你們學這套劍法,應著眼於劍意,而非劍招,劍意到了,招數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率性而為,便可搶了先機,你們懂了麼?”
眾弟子聽完餘山遠的話,反應各不相同,莫捷似懂非懂,不住撓頭,而單玉峰和費帆已聽懂了這套劍法的要旨,而張真又深了一層,他曾以這套寒梅劍法勝了那“江南一劍”,今日又聽師父的教誨,便知餘山遠傳給他們的乃是“劍意”,而非“劍招”,要他將所見到的劍招忘得半點不剩,才能得其神髓,臨敵時以意馭劍,千變萬化,無窮無盡。倘若尚有一兩招劍法忘不乾淨,心有拘囿,劍法便不能純。
餘山遠見莫捷尚不能理解此道,又對他說道:“捷兒,你的內力和對劍法的理解,目前還不能與師哥們相比。內力修為,原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內力不足,可用劍法上的變化補救。你日後在臨敵之際,便須以我之長,攻敵之短,不可與人比拚內力,力求以劍招之變化取勝。”莫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究竟如何揚長避短,可半分摸不著頭腦。
餘山遠又道:“第二,今後眾位師兄用別派劍法與你對打,你那時方能領悟更多。”說罷對眾人揮揮手道:“今天都累了,都回去歇息吧。”隨即長袖一揮,走進後堂。眾師兄弟又探討了半天劍法,才各自回房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