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山遠續道:“那吳長鳳說完此話,廳中眾弟子紛紛大聲嗬嗬斥這三人,幸好掌門祖師的三師弟劉文奇是正直之士,始終不信那幾位師兄弟的話,出言喝止了眾人,讓眾人稍安勿躁,死者已逝,莫要再多造傷殺。那吳長鳳、宇文凱和韋時福如何肯聽他的,其實三人已暗中結黨,自己出聲喚出自己的親信弟子,便要大開殺戒。好在他們三人的弟子中,隻有一多半是他們的親信,其餘的都不相信他們的話,這樣一來雙方一二代的弟子人數上便拉平了,那吳長鳳一聲令下,這三人的親信弟子紛紛抽出長劍,向其餘弟子砍殺過來,劉文奇師叔祖及眾位正直的師叔們隻好抽出長劍禦敵,那時我正年輕氣盛,如何肯受此脅迫,跟著眾位師叔,便跟他們鬥了起來。”
餘山遠說罷緩緩解開道袍,袒**膛。
莫捷驚呼一聲:“啊喲,師父,你……你……”隻見他胸口斜著一條兩尺來長的傷疤。自左肩斜伸至右腹,傷疤雖然愈合已久,仍作淡紅之色,想見當年受傷極重,隻怕差一點便送了性命。單玉峰等人都是七八歲起伴著餘山遠長大的,但直到今日,才知他身上有這樣一條傷疤。
餘山遠道:“長白劍派威名受損,那也罷了;最令人痛心的是派中師兄弟內哄,自相殘殺。同門師兄弟本來親如骨肉,結果你殺我,我殺你,結局慘不忍睹。今日回思當年鷹嘴峰上本派高手相互屠戮的往事,為師至今心有餘悸。”
餘山遠掩上道袍,扣上鈕扣,說道:“當日鷹嘴峰上大比劍,我給一位師叔斬上了一劍,昏暈在地。他隻道我已經死了,沒再加理會。倘若他隨手補上一劍,嘿嘿!”
眾人均不言語,過了半晌,餘山遠才道:“他們死硬到底,始終不肯承認長白劍派的劍招乃是自創,為師這些年來日思夜想,終於想明白了,那武學到了最高境界,自然是萬道歸宗,一法通而萬法通,其實大家的劍招,也差不多,真要改天換地,開創武學的新天地,那是何其難也!雖然吳長鳳這些人當時一敗塗地,但劉文奇師叔祖,畢竟網開一麵,令他們在後山的一個大洞中思過,終生不得出洞,但他們寧死不屈,大多數……大多數人都橫劍自盡。剩下不死的則悄然歸隱,再也不在武林中露麵了。”
眾人都“啊”的一聲,輕輕驚呼。
張真道:“這些人中,臥底的也就是吳長鳳等三人,怎地都這樣想不開,大家是同門師兄弟,事情終有清楚的一天,又何必如此看不開?”
餘山遠道:“所以,我常教導你們,不要有門戶之見,胸襟不開闊,那便不能做大事,格局不夠,永遠隻能是井底之蛙。”單玉峰等都連連點頭。
餘山遠歎口氣道:“真兒,你們這次在河南遇見的那個葛勉,便是我的一個師叔,他是韋時福最小的徒弟,比我也大不了幾歲。當年劉文奇師叔祖,念在他年紀輕輕,尚可改過重來的份上,留他在本派繼續修行,他卻一意孤行,決心脫離長白劍派,自己下山去了。雖然他後來在江南一帶生活,卻並沒有為非作歹,過了十餘年,竟然混出了名堂來,綽號叫做‘江南一劍’。之後有一年,我去江南追殺一個淫賊,正好碰見這個葛勉,他執意要跟我比試誰先抓住這個采花盜,後來為師僥幸先捉住了這采花大盜,他又心中不服,非要跟我比試,那時為師一心要在江湖上創出些名堂,便跟他比了一場劍。我倆直鬥到第五百三十六招時,為師才勝了他,不料他從此退出江湖,不知到哪裏隱居去了,從此再也沒在江湖上聽過他的名號。不想,他如今卻又重出江湖,居然跟那公孫涯和狄青勾結在一起,你此次勝了他,實屬僥幸,若是他想透了其中的關鍵,下次你可鬥不過他了。不過從你二人的鬥劍過程來看,為師對劍法又所領悟,隻是一時還沒有想明白。”
眾人見餘山遠抬起頭苦思冥想,不敢打擾他,均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