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煦?秋逍遙腦中閃過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口下隻是應承:“哦,在下姓秋名逍遙。”
“秋意逍遙,好個瀟灑的人物啊!”朱煦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那扇烏骨玉柄,扇麵上一隻鷓鴣鳥居於淩亂高石之上卻瞪著白眼看著所有的一切,“萍水相逢,聽秋兄所歌甚是拓放不羈,又隱約有著所困之意,敢問?”
秋逍遙聞言無奈一笑:“萍水相逢,也是一宗緣分,也不怕朱賢弟笑話,在下囊中羞澀,周身也隻剩下這壺酒了,倒真是無錢難倒英雄了。”
“?”朱煦倒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愣神之後卻哈哈大笑,看到秋逍遙不解的神色,這才止住笑聲,“本以為秋兄你要麼懷才不遇,要麼心中所係旁人獨自一人落寞而感傷,卻不料竟是因這身外之物而愁啊!你可辜負了這逍遙之名啊~~~”
“我不是聖人,以物喜以己悲本就是常理,那敢問賢弟,百步笑五十步,孰比孰更逍遙?”秋逍遙仿若不經意地說著卻看到朱煦的神色如預期的變了一下,“秋兄此話何意?”
“旁人明明看重這些所謂身外之物卻裝作不甚在意,反倒過來笑話我這有話直說的人,不是百步笑五十步又是什麼?”不待朱煦開口,秋逍遙又斟了一小杯酒,輕輕喝了口又道“有些東西不必爭,拚個你死我活,說不定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而因此失去了自己真正重要的,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朱煦是真真正正的愣了一下,旋即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你是大哥派來的說客麼?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我這麼隱秘的出門都不放過,嗬嗬……”笑容讓人覺得陰寒。
秋逍遙很認真地看著朱煦好一會,直至朱煦被那眼神盯得有些渾身不自在,才開口:“我ta不是什麼人派來的,隻是一個剛來到長安的外鄉人,和你,也不過剛剛認識而已。隻不過
,我碰巧猜出了你的身份,僅是這樣。”隨即又衝他咧開嘴大笑,“似乎把你嚇到了,哈哈~”
“……”朱煦有種被這個男人打敗的感覺,不過他也是個放得開的人,直覺這個秋逍遙很對他的脾胃,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一思及此,他也大大方方的笑著說:“你是真的把我嚇到了,逍遙,既然你已經猜出我的身份,我也就直說,這麼多年,我都沒有一個可以放開心懷不用禮教不用小心翼翼去交往的一個朋友,宮廷政變,我從小便見得,爾虞我詐,生活似乎從來都隻有這些。”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自嘲,“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成為我的朋友,我一直向往的知音。不知,我有這個榮幸麼?”
“嗬嗬,”秋逍遙也不說話,忽然摸出了一支竹蕭,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他的簫聲吹得悠揚,蕭本就帶著些許蒼涼,但經他的演藝竟多了些對未來的期冀之情,以及誌在必得的意滿躊躇。
朱煦忽然覺得自己那麼悲觀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緩解,一切的一切皆因自己的執念,若是放開這執念,結果又是否會有不同呢?未來,又是否會光明些,平坦些呢?
他自失笑。窗外景色已近黃昏,濃濃的橙黃帶著夕陽的豔麗,四射開來,印在秋逍遙臉上,更顯得他身上那份凜然又瀟灑之氣與眾不同。
忽然,他取過碗筷,對著那份美景,和著那激昂的簫聲,敲著節奏,唱了起來。
“燈火飄零星河淡微月冷風清疏燈照流水躍上九重也南柯夢碎卻盡青春鑄劫灰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而今明月在彩雲不歸輾轉日月追青絲付流水卻盡青春鑄劫灰”
兩人四目相對,竟相視而笑,先前的尖銳不愉快也冰消雪融。
不經意間,月光也已經射了進來,流瀉在二人發間,涼意淡淡,但人卻更加清逸雋永。
“如此對酌擊盞放歌,竟是吾平生從未有過,”朱煦有些黯然又有些激動的說,“年少輕狂自逍遙,唱流雲曲,彈借月章,快意哉!快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