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心氣戾。
阿忠拉她進二樓另一個房間。
此處是書房,一旁架子上,架著一柄小提琴。
“我不知道你會拉。”
“拉得並不好。”
他自架上取下琴,慢慢拉奏。阿,是莉莉所彈曲目。
一曲畢,阿忠問“拉得並不好是不是?”又說,“這是鋼琴曲,故用提琴拉奏有點怪異。”
“這曲叫什麼名字?”
“這是蕭邦的‘離別曲’。”
惠心一時心酸。
“莉莉時時彈奏,她十分懷念母親。”
“姐姐離開她時,她已有八九歲,記得這個曲子,也不希奇。”
“她是因為病著的原因,覺得自己很快不久人世,所以不舍得家人。”
阿忠點點頭,“你不會知道那種知道自己快要死去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她既知道世間有其他異類,為何不相信自己可以得救?”
“就是知道,所以更相信生死有命。”
下午惠心跑去找莉莉。
她不能說,快跟我來,你母親自覺生存無望,你快去勸一下她,叫她活下來。
她隻能這樣說,“如果讓你見母親,你想跟她說什麼?”
莉莉隻用想一相,便說“我不知道,她已不在我身邊許久,我知她活著就已安心。”
真是母女,莉莉遺傳了她母親的處事態度,對自認為不抱希望的事,從來不多想。
“你會幫助阿柔嗎?”
“惠心,那不是我想考慮的問題。”她一再回避,“整件事,我不是係鈴者,為何要去當這個解鈴人。”
每個人都有她的道理。惠心不再勸說。
莉莉照舊練她的琴,日複一日。
張媽過來找惠心。
“許小姐,我約莫知道一些事。”她這樣說,“那位阿柔小姐,先生不知從何處找來,我自見第一麵就覺得她不妥。先生不想小姐見到她,才把小姐送來這裏。她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追蹤到此。我想她不懷好意。”
惠心不出聲。張媽知道的並不比她多,她不想嚇壞她。
“張媽,你是好人。”
“許小姐,我從小看顧小姐長大,不想有人對她不利。”
“也許她並無惡意。”
“遠遠找上門來,不會隻為做朋友那樣簡單。”張媽也有她自己的想法,“也許想借此嫁進來,卻怕小姐不同意。”
惠心差點笑出來,“是有這樣的可能呢。”
晚上在家裏看電視,阿柔突然出現。
“你答應過幫我。”
“我沒有。”惠心已經盡力,並無愧疚,因此答得十分響亮。
“你不出聲,即是默許答應了。”對方嬌嗔。
“你這一套對我無用,我是女人,見到好看的女人最多欣賞一下,不會動心。”
“那我怎麼辦?”她繼而看向那邊的房子,“我又進不了屋去。”
“我不知道。”惠心索性學莉莉那一套,“這不是我想考慮的事。”
阿柔氣憤地看她一眼,又消失不見。
隻覺得身心疲累,往床上一倒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