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死死盯著傾城,“你還有臉回來,你知不知道大哥等了你多久?為了你,他和二哥受了多少折磨,每隔十天,便鑽心疼痛,他卻不讓我們告訴你,直到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他才肯讓我們給你寫信,請你回來見他最後一麵。可你卻遲遲沒有出現,最後毒發的時候,他那般痛楚還一直等著你回來,可是等來的,卻是你和齊嘉茗成親一紙喜帖。你怎麼能對大哥如此狠心?大哥這一生,原可以跟我們一樣平平安安,在這飛花鎮上終老,可就因為遇到你,把他一生都毀了。如今,你又回來做什麼?害了大哥二哥還不夠,還要拉上成楷不成?”
夜雙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更是聲嘶力竭,看著傾城的目光也透著怒火和濃重的恨意。
齊嘉茗緊緊摟著渾身發抖的傾城,心裏一陣陣緊縮,出言也便不再留情,“顧夫人,你自詡是最愛展豪的人,可還不是嫁給了別人,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傾城?更何況,傾城嫁給我隻是做戲,為的是完成慕老爺子的臨終遺願,三年孝期一滿,她便來趕來踐與展豪的約,又有何錯之有?”
夜雙臉色發白,卻是極怒攻心,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公子,你不能這麼說雙姐。雙姐上次在汶河和六妹見過麵之後,便回了飛花鎮,嫁入了清河武館。雙姐這麼做,也隻是為了成全六妹和大哥。誰也想不到,那曉風堂竟然如此……”雖然也心疼傾城,但畢竟還是與夜雙情分更深,蘇皖卿看不得齊嘉茗如此嗬責夜雙,上前扶住夜雙輕聲辯解道。
齊嘉茗頓時也沒了言語。
傾城卻委屈道,“雙姐,我爹去世之後,嘉茗哥答應我三年孝期一滿,便隨我心願。我當時便曾寫過一封信給展豪,告訴他事情原委,我也曾收到他的回信,我們約好三年後相見。你看,他的信我一直帶在身邊。”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信,捧到手裏。
夜雙轉過頭看也不看一眼,蘇皖卿抬頭看了看成楷。
成楷緩步走過去,顫抖著拿過傾城手中的那封信,抽出裏麵的宣紙,細細看了幾遍,眉頭先是皺成一團,又慢慢舒展開,對傾城道,“六妹,這字跡確實與大哥的字跡一模一樣,怕是大哥自己也分辨不出。可這種上好的宣紙,無論是飛花鎮還是汶河府都不曾有賣的。”
傾城不可置信地將宣紙拿回來,她對宣紙知之不詳,因此雖仔細看了看,卻仍不明所以。齊嘉茗輕聲道,“曉風堂是襄朝最大的商行,要弄到這樣的宣紙怕不是什麼難事吧。”
他這麼一說,成楷方才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緊起來。“齊公子這話倒也不無可能,可是,自從天烽哥帶了大哥回來,大哥因重傷在身,一直有我雙姐還有顧家的人照料,後來他和二哥雙雙毒發,怎麼能有時間寫信?莫非是在他二人回來的途中寄出的信?”
傾城愣了片刻,恍然大悟般將握在手中的信封展開,片刻後,抓狂般將信封和信件一起撕得粉碎,並咬牙切齒地道,“慕……佩……阡……,你混蛋!”
那信封上明明白白印著“九月十八,汶河府”。這麼明顯的紕漏她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慕禦天是在九月初七過世的,三日守靈過後,齊嘉茗曾與她一席長談,告訴她,孝期三年,他們兩人做一對名義上的夫妻,若三年後傾城仍想與展豪雙宿雙飛,他會親自送傾城去找展豪。
那信她是九月初十寄出的,八日的時間雖然信能到汶河,但是九月十八那天正巧是汶河府驛站休沐,這還是她在曉風堂的老掌櫃桌子上看到的一份驛站休沐表中標明的。
因此,不管她的信九月十八能不能到汶河,展豪的回信都不可能是那天寄出的。她手裏的這封讓她三年來常常讀了又讀的信,竟是被精心偽造過的。
而她之所以知道是慕佩阡搞的鬼,則是因為慕佩阡的賬冊上凡是“十”均都在收筆時向上一提。那是他的習慣,而信封上這個“九月十八”正巧有個“十”。
這一個字,令她頓時絕了那份手足情。
三年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溫展豪與她定下的三年之約,卻不知道這本來就是一封陷她於無情無義之地的絕情書。她被她的親哥哥蒙蔽了整整三年,連她心愛之人最後一麵都不曾見到。想來,雙姐他們在展豪最後時刻寄給她的信定是被慕佩阡扣留,而她與齊嘉茗成婚的喜帖,也是慕佩阡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