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齊家的大公子齊嘉茗親自上門悔婚之事,不出兩日便傳遍了慕家上下。慕家人看傾城的目光畏懼中所帶的憐念越來越重,尤其是跟在傾城身邊的丫頭們,對傾城尤其百依百順。
眼下已到初夏,雖離酷暑天還有一段時日,但傾城卻整日嚷嚷著天氣炎熱,是以房間裏的窗子從早到晚都不曾閉過。
這日入夜,許是因為開著後窗,有涼風習習,往日都徹夜難眠的傾城卻初鼓時分還未到便已沉沉睡去,早已困倦不已的夏錦推開門看見傾城熟睡的模樣,長舒一口氣打了個哈欠,便合上房門,躺在外房的榻上沉沉睡去。
她睡得如此沉靜,以至於傾城房中的細微動靜完全沒有驚擾到她。
傾城難得睡了個好覺,卻是被一桶涼水潑醒的。她醒來時,隻覺得周身舒暢無比,許是因為沒有完全清醒,看向麵前那人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恐懼。
陰影中那人見傾城被冷水潑醒,怪笑著走了過來,伸手鉗住傾城的下巴,邪邪道,“有你慕二小姐在手,我就不相信慕家那老頭還能堅持多久?”
“你們抓我做什麼?”聽到他們提及慕禦天,原本並不是很懼怕的傾城心底湧起陣陣不安。慕家姊妹四人,除了她毫無印象早已病逝的長姐慕佩箬,慕禦天最疼愛的無疑是自己,不知道這夥人是要拿自己威脅慕禦天做什麼事情。
她搖頭想躲開麵前那人的輕薄,卻掙不開他的鉗製,反而被他掐著下巴,隻能直視麵前。那人生就一副文質彬彬的麵孔,卻從眼神裏透出邪惡和疏狂。
他見傾城躲閃,手下更用了一分力氣,挑逗道,“怪道人家說慕二小姐剛烈,精幹不輸須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說著湊了過來,傾城忙側手,感到他溫熱的唇滑過耳際,不由覺得羞恥。
“表哥……”傾城剛覺得那人目光一寒,變得更加不善,正思忖如何才能控製眼下的情勢,忽聽見黑暗中,有房門開闔的聲音,一抹亮光自門縫透出來,照在進來那人的身上。
麵前對自己肆意輕薄的這人聽見這一聲喚,有些泄氣地站起來,伸腳踢了傾城一下。
不知是他故意還是巧合,這一腳正巧踢在傾城腹上,其力道之重,令傾城悶哼一聲,蜷起了身子。隻聽那人道,“怎麼,你的女人我碰不得?”
房內沉默了一會兒,後來的那人才道,“表哥,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她在我們手上,可不是一般的人質。”
這聲音太熟悉,傾城忍著腹部的疼痛想要欠起身來看看是否和自己猜想中的一樣,隻換來一陣沒頭沒腦的踢打,令她下意識地護住頭臉,感覺到鮮血自己雙耳,鼻孔和口中不斷湧出,朦朧間聽到有人斷喝一聲,“夠了。”
雨點般的拳頭和不停讓她疼痛地蜷成一團的腿腳才漸漸稀少下去,她卻是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之後,傾城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是朦朧中感覺有人輕輕為自己拭臉。
這次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傾城支撐著自己到處都痛的身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地窖中,自頭頂的一個幾尺見方的天窗中漏出一絲光線,環顧四周,除了自己身下的這些稻草,整個地窖中空空如也。
她努力回想自己從昨夜入睡到此刻的所有情節,隻記得自己躺在床上正在思忖要不要趁如今四大鋪子不忙的時節再去一趟盛州,便聞到一股異於房中平日所點的安神香的味道,之後便覺自己眼皮發沉,再有知覺便是在這幫人手裏了。
雖是初夏,可她身上隻穿著昨夜臨睡前換上的中衣,在這冷風嗖嗖的地窖坐的時間久了,也覺得有些冷,令她辨不清楚自己到底被關了多久。頭頂上那個小小的天窗裏透出的光線似乎並沒什麼變化,也分不清晝夜。
隻是隔一段時間會有一個戴著麵具穿著絳紅色衣服的男子從天窗垂下一個食籃,食籃中有時是一碗粥,一盤菜,有時隻是一盤點心,卻都是傾城愛吃的,更讓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