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了一秒。
也許比一秒更短更短。
伴隨著她這個古怪但並不出人意料的動作,我的眼前,隻剩下虛幻的,煽動著我的掛著醜陋的我的另一個麵孔,繼續投射在牆上,獰笑。
那轉瞬之間的心軟,讓我立刻把剛剛才出現的邪惡念頭深深壓製下去。
身體的慣性,讓我無法控製已經被憤怒包圍的拳頭,隻能將它改道,重重砸在映射邪惡的那麵牆上。
綻開的傷口,把一道道的血痕汨汨地鑲嵌在碎裂的牆磚上。
疼。
鑽心的疼。
鑽心的疼,卻足以讓人清醒到底。
清醒到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在那個年紀,在感性的最深層,在自己心裏最深的深處,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那一刻仿佛看透一切地淡然,讓我好似碰觸到深冬清晨葉子上滴落的第一滴清涼的露水。
換句話說。
醍醐灌頂。
渾身都是一種靈魂被抽離的輕鬆感。
等到我終於找回空洞的瞳孔重新聚焦的感覺,我居然難以置信地揚起嘴角,來了一次最自然的微笑。
“分手吧。”
我輕快地說。
“再見。”
我輕快地補充道。
輕鬆地轉身,沒有猶豫。
伴著身後停了一秒後的撕心裂肺一聲哭喊。
伴著我臉上肆意淌著輕鬆。
的淚水。
我錯了。
不是想後悔,不是想彌補,不是想救贖。
隻是那個轉身過後,我發誓我不會再說出愛字。
——今天它卻任性地出現在我寫下的字裏行間。
但也理智的局限在了一個短短的卻長似我生命中一個世紀的不怎麼相信愛情的現在。
——我不想改。
總還是要放肆。
即便隻是文字。
我不後悔,就算再傷了一個無辜者的心。
無恥的我踏著一個人成長,是因為另一些無恥的人踏著我成長。
太善良的內疚,終歸不堪一擊。
不過,實話說,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成長,因為你完全無法量化它——究竟是什麼樣一種念頭猛然出現在本就很複雜的大腦中的時候,這個詞迷人的詞才能被定義。
可我仍然固執地相信,有時候,一個掛著淚水的轉身,就是全世界的成長。
直到現在我也相信,一個轉身,真的,讓我懂得了。
那些疼痛,卻必須去懂得的。
成長,始於一瞬,止於一生。
感謝我強迫自己疼痛著成長,讓我總算能於紛繁中,死心,從自認為的情感偉大中平凡下來。
讓我終於能夠平庸地,去完成我從幼兒園就已經知曉的“高考”這個詞彙的平庸使命。
換句話說,踏實下心來,專攻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