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緩緩開始,就那般放肆的生長。
醉蟻峰,憂傷而殘忍的存在。
此刻的念音隻看著幽黑的湖水,背影那般清冷,像極了她的母親。
“我從未期望過你的原諒。”君殷緩緩開口,氣息是極不穩的,仿似殘燭,等待被燃盡生命。
“母親當年就是從這跳下去的,我記得那日她的神情是淡然的,她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留下。”念音仍是緩緩開口,她隻記得她是君殷的女兒,卻以為他早就死了,死在欲望之下。
“這,這醉蟻峰都是她的魂,她的魂。”君殷拖著殘軀,一步步走向念音,手輕輕向前伸去,卻隻觸碰到了念音的白衣如煙,隨著一聲輕歎,君殷隻走到了念音母親跳下的地方。
“她的魂在這,我要去陪她,陪她。”君殷隻閉起了眼,身體極速向後倒去,卻未落入深深峰底,畫骨隻那般拉著君殷的手,身子一點點同他向下移去。
“讓我走,你該是恨著我的。”君殷看著畫骨,仿似用盡所有的力量,輕輕說道。
“你不能走,不能走,曼陀羅之淚的秘密,告訴我,你就可以走,可以走。”畫骨驚惶著,脫口而出的話,仍是那般欲望的存在,她是這麼怕他離開。
“你是該去陪母親的。”念音隻冷冷看著君殷的眼,話語成了利箭。
“念兒,念兒……”君殷似是有太多的話,卻隻重複的叫著念音,或許,再多的話都回不了當初。
畫骨那般用力的阻止君殷的離開,卻敵不過君殷向下落去的身體,就這般漸漸地,畫骨的身子也快落下了,她的眼神那般有力,不肯放棄,隻重複說著。
“你的承諾,承諾……”
君殷終是掙開了畫骨的手,隻片刻,念音隻拉住了畫骨的腳,用力向上拉去,畫骨便隻能看著君殷的身影一點點被淹沒,而她卻無能為力。
“母親的魂該是得到安息了。”念音仍是冷冷言語,畫骨卻是死死的盯著峰底,隨即緩緩站起身來,任憑她的衣被風吹亂。
“他隻想得到你的原諒,卻直至死,都未得到救贖。”畫骨此番說出的話,卻連念音的衣襟都未觸碰到,更何況她的心。
“沒有既定的故事,也沒有既定的原諒,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得到救贖。”念音的話闖進了畫骨的心裏,她的身影越加顫抖了起來。
“那我的故事,是不是也得不到救贖。”畫骨輕輕說道,眼直直的盯著幽黑的湖水。
君殷於畫骨,不過是交易的存在,畫骨於君殷,不過是欲望的開始。君殷的死,會否掩埋秘密,還是被秘密埋葬。
彼岸。火一般的存在,火一般的過往,等待焚燒,等待死亡。
聽見風緩緩帶來一人,似是發出絮語,也似是哭泣。
“你累了。”乾陵緩緩開口,一身黑衣,被火紅的花襯得嚇人。
畫骨隻看著火紅的花,眼眸中含著淚,顆顆滴落下來,打在火紅的花瓣之上。她隻道,她從來沒有選擇,她的秘密隻能藏於身後,而此刻,她來不及為自己而悲哀,君殷的死,於她,該是極大的傷悲,而她卻要偽裝。
“明日,我便會回西域,你若累了,就隨我一起回去罷。”乾陵道
“等所有事情結束,我便會回去。”畫骨的聲音仍是那般落地有聲,乾陵便離開了。
聽見空氣中,有風來臨,畫骨的心,在等待清風明月。
劍城。
隻能活在冬日梅樹影子下的念音,此刻站在莫蕪的窗外,看他白衣如塵,執筆而立,那般瀟灑書寫。念音知道,他寫下的,應是柳風離,不會是她。
“再見了。”念音輕輕說道,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玉瓶,隨即便轉身離開,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畏懼,直至劍城隱於身後。
莫蕪是知道的,念音剛剛來過,他隻微微摩挲著宣紙上的字,就那般念了出來。
“心念之音。”
劍城之外。
書生隻悄悄尾隨著念音,他已經習慣了,永遠跟在她的身後。
玉瓊山莊。
玉瓊山莊的門被扣響,念音隻淡淡然說道。
“求見莊主,有要事相商。”一襲白衣便進了玉瓊山莊,書生也便輕輕一躍,進了莊內。
獨孤寂隻穩穩高坐著,念音隨著琴蘭緩緩走了進去,落座之後隻淡淡然笑著。
“武林第一女俠,果然風采依舊。”獨孤寂陰沉的話語傳來,念音卻並未看向獨孤寂,隻緩緩看著琴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