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裏是保定,獅子也不在江南。
沈笑抬頭展望,更遠處是難以望盡的太行山,近處是一道道身影流入他的眼中,北水村在隆冬季節依舊有著零星幾人前來拜會,於是村裏立刻就會有老人秉著發揚光大的精神,神采飛揚的露上幾手,看得一幫不知是內行還是外行的來客一個個滿臉驚喜讚歎,使勁憋出一連串盡可能向褒義靠近的形容詞轟擊在老人心口,隨後老人頓感知音難覓,老淚縱橫,將一尋人等以不能再客氣的姿態迎入房中,看得沈笑哭笑不得。
傳統的村落,淳樸的老人,外來者的玲瓏,沈笑的凝望。
“是我欠你妹妹的,我自然會替你查明真相,討回公道。”
雪地上,青年抬頭看著天空呢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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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亭上。
從容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此刻的慕容天水身著白裘,姿容與那畫中狐仙也不遑多讓。
一旁的林叔麵露憂慮,“小姐,他們已經離去至少三天了,要不要我……”
慕容天水靜靜地看著那掌心之中可能下一秒就會融化的雪花,較之雪花更加晶瑩的眸子微動了動,輕聲回道:“去便去了,那個男人要做的事,連那位手段通天的老爺子都管不住,我們又能做些什麼。不過話說回來,能夠在這裏偶遇到他,遠遠瞧上他一眼,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林叔滿臉怒容,隨後歎氣更重幾分,“這沈家的二少爺也真是讓人不知從何說起,同樣是那位沈總警的後代,和大姑爺差距怎麼就那麼大,不知好歹,當真是真的是不知好歹,真真真,氣煞老夫了。”
慕容天水忍不住笑了,“你看,林叔,一提沈笑,連你都被氣成這樣了,可想而知,沈家的人,臉色會難看到什麼地步。”
林叔搖了搖頭,“林叔這一把老骨頭倒無所謂,就是可惜了小姐你一心鍾情於他,當真是不值得。”
也許是慕容天水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看著掌心中的雪漸漸融化,氣氛逐漸趨於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林叔小心開口:“小姐,那,那張畫……”
慕容天水忽然負手眺望遠方,目光微凝,語氣微妙,“林叔,你信命嗎?”
林叔聞言不明所以,不敢輕易開口回答。
慕容天水的目光愈發的奇異,“我有一種預感,那副畫,不是什麼好東西,接觸過它的人,似乎都遇上了不詳。我總感覺即便等我們三天後到了北水,我們也一樣得不到它。”
林叔沉默了。
慕容天水又笑了。
“不過沒關係,那個男人還會到回這裏來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住下麵的磚房吧。”
“小姐,這可使不……”
“好了!林叔!你連沈笑都攔不住,還能攔得住我嗎?”
“那萬一要是那個姓孫的小姑娘回來……”
慕容天水擺了擺手,收回了視線,“不會的。”
林叔更加疑惑,“為什麼?”
慕容天水伸了伸腰,大長腿輕輕的跺了跺地麵,轉過頭看著林叔莞爾一笑。
“女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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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都不要懷疑男人的直覺。”孫瓏腦海裏一直回響著在入村前一分鍾沈笑充滿自信的話。
然後她一進村就真的被人盯上了,唯獨出乎預料的是,對方並不是北水孫家的人,而是幾個莫名其妙的警察。
“姓名?”一位年輕女警拿著筆和記錄本坐在她對麵笑了笑。
“孫瓏。”孫瓏回笑點頭示意。
女警晃了晃手中的筆,看著她,“年齡?”
“十六。”
“你是孫家的仆從?”
孫瓏目光一呆,視線逐漸下移,連頭也低了幾分,輕聲回道:“嗯……”
女警的眼中忍不住多了一絲憐憫,“你不要害怕,隻是因為有一件案子,某種意義上牽涉到了你,需要你配合,了解一些事情。”
孫瓏目露疑惑,然後點了點頭。
“孫翎是你姐姐吧?”
“是親姐姐。”
“她在哪裏?”
“……”
女警注意到了她的沉默,順著也注意到了那隻骨灰盒。
孫瓏將那隻骨灰盒平靜的遞了過去,但是女警沒有接。孫瓏又平靜的將骨灰盒收進了懷裏,死死的抱著,死也不能分開!
“請問,是什麼案子。”
孫瓏的聲音將女警於恍惚中喚醒,不知為什麼,女警看向孫瓏的目光更加複雜,“十二月六日,也就是臘月,三十四天前的那個晚上,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