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 地方文化7(1 / 3)

第二輯 地方文化7

陳厚鵬虎畫風景線

現代以來,川東北一隅的開江出了幾位畫家。民國時期的胡子瓏、陳德位,新中國成立以後的四川美術學院教授唐德泉、唐允明等。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應是胡有全。胡多次獲全國大獎、魯迅版畫終生成就獎,是頗有影響的西北高原版畫家,其取材於裕固族的版畫作品開拓了中國甘肅少數民族創作的新領域。改革開放30多年來,國運大興,各美術學院畢業的開江籍畫家越來越多,一時還數不過來。

陳厚鵬是開江走出來的成就卓著的國畫家,尤其擅長畫虎,影響最大。筆者看四川畫界的老虎,已形成非他不足以成陣勢的局麵。另外,厚鵬的人物畫、鷹、奔馬、花鳥畫也是了得。以他的實力,是可以拉出來在全國麵前遛它一遛的了。

厚鵬兄搬來柳苑居家的這幾年,我與他住得近便,來往就多。每回進得門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他的國畫新作。將畫幅席地鋪開,上下遠近地觀賞,或議論一番,或指點幾處。無論是老虎、雄鷹、花鳥、馬、人物,也無論是立意、構圖、著墨,都讓我感到一股清新之風撲麵而來。就這樣,我常常擔當了第一讀者的角色,先睹而快。我其實不懂畫。但厚鵬的畫看得多了,倒也積累了好些印象,一如年輪似的,看到他老兄這些年的藝術發展曆程,步步提升,那硬是顧愷之順著尖尖吃甘蔗——漸至佳境囉。

看得最多的是老虎。厚鵬畫虎,過人之處首在以寫意的筆墨造型,一氣嗬成,成就了虎的大氣。僅憑這點,已非尋常。一氣嗬成,既是藝術手法,更是作畫為文的一個很高境界。美術攝影作品的第一審美要素,應是畫幅所給予的整體性氣勢、神韻等的感覺及其所產生的第一眼的吸引和震撼。這恰是厚鵬兄水墨作畫取勝的首要因子。他的虎畫、鷹畫、鍾馗人物畫等作品,整體性氣勢、神韻,脫穎而出,尤其給人印象強烈。而這一效果的得來,應是源於他的大寫意筆墨。大寫意筆墨,應是開江畫界的一個頗具特色的藝術根基和傳統。著名百歲老人、早年畢業於上海美專的鄉人胡子瓏先生,最早給開江帶進現代繪畫藝術。他的墨荷畫,代表了他在藝術創作實踐中形成的獨特風格。1985年12月,晚年的他赴北京參觀第六屆全國美術展覽歸來,不無感歎地說,“對我自己的國畫作品增加了信心,肯定我的大寫意筆墨,有我獨特的風格”。把這一點跟厚鵬的藝術實踐聯係起來,也與胡子瓏的學生、著名國畫家劉伯駿先生的作品聯係起來,不難看出一個傳統根脈的延續和發展。

一氣嗬成,反映了厚鵬的功力深厚,筆力老到,彰顯了中國畫的翰墨淋漓的藝術本色。一氣嗬成者,一鼓作氣也。須知“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作畫為文何嚐不是如此。藝術家的才情、大略、氣魄,盡在一氣嗬成中。嗚呼,若沒有西畫素描的相當功力,談何容易。畫虎畫皮難畫骨,這“骨”就是虎的神威、虎的神力、虎的神韻。一句話,就是虎氣。這是個大命題。陳厚鵬抓住不放,刻意追求,反映在造型上,反映在對虎的動靜把握上。在靜態中,畫出某種動感,某種不怒而威的神力;在如晦風雨中,畫出某種靜氣,某種偉大蒼涼。在閑暇中,畫出“回眸時看小於菟”的親情柔意,某種人間大愛。正如同鄉詩詞家李德明所題詩句:“豈需浮白消塊壘,動靜行藏具有神。”既然“虎氣”是虎畫必不可少的一個精神氣質。這一氣質的表現豐富多彩,在每一張畫裏都應是獨特而不可重複的、個性的、創新的、深入發掘的。細加考察不難發現,厚鵬筆下的臥虎,其虎紋竟如山石之紋。此一筆法的近似,其實是有原創意義的。山石與虎的某種內在氣質,被巧妙融合起來,韻味深長,由人去體會吧。在《八千裏路雲和月》中,虎的右上方位置是雲和月,隱隱傳達了某種蕭森之氣,恰也是畫麵所需要烘托的一種氣氛,同時也是形成虎氣的一個背景元素、一個意境元素、一個暗示。飛白部分,是虎的活動空間構成,或給人以千山萬壑之形勢,或給人以山高水遠之意境,也就有了博大深厚——而這是虎畫所必須具備的內涵。以上三條,是虎畫藝術的精微之所在,是畫家畫外的人生功德、文化修煉功夫的結果,而非筆墨本身。厚鵬的鷹畫也讓我喜歡,可謂畫如其人——陳厚鵬,厚鵬嘛!命定與大鵬有緣。他的鷹,總是讓我聯想起王維的“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德明兄也看好,吟詠道:“人間城郭知無數,冀展長空品自高。”我曾自擬一句歇後語,叫“厚鵬畫的鷹翅膀——扒得寬”,還頗為自鳴得意。

自古有一個說法,觀畫,令人驚不如令人喜,令人喜不如令人思。厚鵬對虎氣的把握,對雄鷹的描摹、對奔馬的駕馭,得力於對人生內在精神的深廣認知、厚重體驗,以及濃而後淡的筆墨傳達。國畫講究惜墨如金,厚鵬作畫擅長留白,計白當黑,想象空間更大,用於畫虎,更添“於無聲處聽驚雷”的氣勢,那就高邁而非凡了。

畫的神妙在似與不似之間。近兩年,陳厚鵬作畫題材已經擴大,畫人物、畫馬,均已形成特色優勢,前景看好。一幅《馬到功成》,奔跑馬群分布於畫麵,整體觀之,其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之勢不可阻擋;細微察之,其彪悍勇武、馳蕩征戰之氣概不可一世;比之如山,有山石的崢嶸、山體的巍峨,更有山脈的橫亙綿遠;比之若河,有河波的激歂、河床的偉岸,更有河流的奔騰激越,讓人產生氣脈悠長的神秘感、敬畏感,在心理上一下就把人鎮住,震懾,浩歎,雄渾之氣油然而生。在藝術上傳輸自然力的生命之美、原始之美、天地之美。論章法和手筆,遠近散亂,看似無蹤而有序列,大小顯隱,幡然有章而無法度之束縛。水墨人物畫《樂融融》,畫麵是養雞少女觀賞著她的傑作,目光落處,是幾隻黃毛茸茸的小生靈。觀那小腳丫,不是小鴨,勝似小鴨。恰在似與不似之間,相映成趣,生機盎然。一幅《雨過天晴》,以大特寫畫大水牛,以潑墨狀牛的碩壯軀體,占滿幾乎整個畫麵,然而,細筆勾勒牛背伏一牧牛女童,著輕盈漂亮的大紅花衣,頭上一頂金字塔形淺白鬥笠,立即巧妙地將牛身的巨大體量感消失一盡。雨過天晴,青山分外明。如何摹寫青山綠水的“明”,以抒寫牛女之“俏”?畫家做了自己獨有的回答。這一處理方式,大膽,出新,又無不是以美作為藝術支持。在手法上,拉近了國畫與油畫的距離,或可說是用中國畫之“虛”與西洋油畫之“實”的融合,這會不會是千年中國畫的一條發展新路?

有發現、有特色、有內涵、有創新,是厚鵬的追求,也是厚鵬的收獲,得到了畫界的普遍好評。成都市文聯的《藝術與舞台》雜誌不吝版麵,給他出一期專輯,上海《文彙報》副刊辟出兩整版的篇幅,刊載介紹他的畫作,都說明他的藝術追求是十分成功的。

筆墨技藝都是玩出來的。“玩筆墨”一說當為至理。寫寫畫畫中的神思飛躍、興會如泉,都要有一個輕鬆、閑適的心境。這就是“玩”所要有的心境。當然,這僅僅是就筆墨而言,至於構思、用意、造境,那就不是隨便拿一個“玩”字就可以道出來的了。學養、胸襟、智慧、靈氣、生活閱曆、感悟力……這諸多要素無不成為畫家的底氣,直接融彙於筆墨,滲透於“玩”之中,構成畫作成功的關鍵。沒有這些內在的東西,筆墨就失去了依托,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作為同鄉好友,深知厚鵬渾身散發的江湖哥們豪氣,渾身浸透的筆墨字畫靈氣,那可是名滿縣城,聲譽隆隆。下棋,不輸人;打球,有一手;連路見不平,要打架,也絕不因為“把把兒”瘦小而有所畏懼退讓。鄉人認定,厚鵬天生就是個畫家料子,少年縣裏出名,如今全省全國出名,自自然然,平平淡淡,不要哪個來炒作,不要我等來延譽。做朋友,他這號子的人,世上不是隨便就可以得到的喲。與陳厚鵬自少年時代同在縣中讀書,後來還成了縣文化館同事,不想如今旅居蓉城又比鄰而居,三天兩頭都有個打堆的時候。他說他的藝術,我論我的學術,與一幫朋友營建了一個“各說閣”的文化沙龍。

塵世紛紜無常,人生匆忽有時,如此與厚鵬結誼,大堪告慰平生也矣。

2009年8月3日初稿於成都錦裏居

《人文開江》的研究與寫作

《人文開江》這本書,得到廣大開江人的認可歡迎。人們普遍認為,該書以文化社會學的視角,以35萬字的宏大篇幅,對開江縣域社會的經濟、社會、曆史和文化,作出了較為廣泛深入的調查思考研究,進行了較多的學理分析,發掘和揭示了本土的諸多人文特點、資源優勢和自然人文生態價值。

開江曆史文獻,留存下來的很少,除了清代乾隆年間初撰道光十五年(1835)刊行的《新寧縣誌》等少數幾種以外,幾無可言者。在這一狀況下,《人文開江》的人文價值也就顯得十分寶貴,應說是開江社會文化建設的百年工程。

其所展示的人文內容,提出的人文思考和文化理念,尤其對青少年人文教育和素質培育會起到極大作用,其“本土性”特色是不可替代的。

其人文教育和曆史文獻的價值,必將隨著時間的延伸而逐漸放大。它引領開江一方水土從此進入學術視野,成為區域社會文化的一道獨特風景線。

作者是開江人,10年來,作者以其人文學者的職業身份,走出開江看開江,回到家鄉看家鄉,具有了特殊的觀察視野和廣角的文化參照,加上專業性的學理修養和10年田野調查的準備,發開江人所未發,想開江人所未想,讓人耳目一新。

一、為什麼要寫這樣一本書

文化傳播與文化傳承,這是一個學術文化工作者一生所要擔待的崇高社會責任和曆史使命。開江是我美麗可愛的家鄉,這一方水土誕生了我、養育了我,我拿什麼來報恩於家鄉?一度很茫然,很困惑,也很慚愧。自己能力小,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來回報家鄉,最後隻有秀才人情——一張紙!

或許會問:為什麼要來傳播和傳承你那個“文化”?它究竟是個什麼好巴東西嘛?

構建縣一級學術文化框架,已成為新時代文化發展的必然趨勢。

中華古國進入21世紀,開始了一個新的曆史紀元。此一時期,國家的一項重要而迫切的時代任務就是文化的繁榮發展、文化強國的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也具有深遠的曆史意義。建設文化強國,牽涉的方麵甚多,我個人認為,以縣為基本單元,以縣情為基本內容,構建並賦予一個經濟、社會和曆史的學術文化框架(或叫做“學術文化體係”),就是其題中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