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有人走了進來。
酒老的身上壓了一套被褥，手中提了壺酒，他笑嘻嘻地走進了院子。
若是遠遠瞧去，怕是得以為哪個害暖的老家夥還鑽在被子裏就招搖出了門。
這老頭的臉摸兒有些像畫老頭，洛揚看著他，心中不由想到：若是人有輪回，你多半是他吧。
隻是眼下看著這老頭如此陣仗，洛揚隻覺得極是好笑。
其實——他不怨酒老。
世上的事並沒有對錯，隻是別了起心而已，而且每個人的法子都不一樣。
在很多時候，頭一次都是結著伴來。
便如昨晚，洛揚和酒老第一次吵了麵紅耳赤。
今天，也是酒老第一次自己提上了酒來這院子。
酒老手上提著那酒，可是洛揚想盡了法子都沒騙到......賒到幾口的——提羅春。
北疆極味——提羅春。
這提羅春的釀造頗為繁瑣。需取正冬的提羅花，以靈力輔之泡上好泉水三日，而後以自然溫度發酵。
這最重要的來了，要在酵滿七分之時入提羅根汁，而這才真是多一分便毀，少一分也毀，要恰好才好。
而這提羅根，要取三年之根，多一天不能，少一天亦不能。而這三年，必是要日曬之日超過一半的三年。
否然，所出之酒便是馬尿一缸。
也正因如此，這提羅春是要有大機緣才能品著。
這提羅城小，但是這提羅春在北疆之地可是極為聞名，無數人趨之若鶩，垂涎欲滴。
甚至，許多人將這提羅春親密的稱作——小心肝。
這名，取得甚妙。
一來，是小心肝。
二來，還是小心肝。
所以，僅從這曖昧的稱呼已然能看出這酒的有多大吸引力了。
小心肝兒？
洛揚眉子一挑。
在洛揚看來，這小心肝和果酒簡直是如出一轍，勾人得很，他是最為喜愛。
自然，洛揚喝酒是品不出什麼高雅情趣。但是那種氣勢卻是無人能撼。
洛揚輕輕一抬手，接住了酒老扔過來的酒，他引鼻一嗅，一股心肝兒味酒香入了鼻。
洛揚咧嘴一笑。
提筆，閉眼！
稍時，院子裏響起了嬉笑打鬧聲。偶爾又會響起了以往不曾有過的驚叫聲，漸漸，驚叫聲歇了下去，盡是換做了嬉鬧聲。
筆落，畫成！
洛揚睜眼。
酒老歇下了打鬧，他看著洛揚，有點疑慮：“你今日是起了些變化。”
洛揚沒有回答酒老，他招呼蕭恒和寧兒上前，拿起了兩支筆遞到二人手上：“玩夠了，畫畫去吧。”
睜眼，是看要畫之物。
閉眼，是看想畫之物。
最初，畫出的畫是閉眼之時的形貌，但往後，畫出的畫要是睜眼之時的形貌。
至於再往後，先不要多想，洛揚是這樣告訴蕭恒和寧兒的。
這是一種極為隱晦的取息方式，始終需要自悟，洛揚言說不出。
洛揚甚至在想，當年畫老如此教他，也應該是言說不明白吧。
至少，這幾千年以來，除了以畫取息，洛揚沒有發現任何其他辦法再能取息。
“是，師父。”
寧兒和蕭恒齊聲應道。寧兒記得洛揚的話。而蕭恒，洛揚昨夜也知會他要如何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