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快請進吧!你教給我的這煎餅大蔥,特別的受歡迎,昨天一直忙到半夜,好多人來吃呢。今天一大早又來了排隊買了……”
剛說到這裏,排隊的人已經不耐煩地叫道:“喂!趕緊的啊,大餅啊!我們還等著呢。”
“來了!”姑娘答應了一聲,先把秦元迎進了屋裏,才接著去煎餅大蔥。
屋裏下人過來,點頭哈腰地把秦元迎進了裏屋坐下,親自端上了包子稀飯。
秦元也就是來填飽肚子的,吃完之後拿出錢袋要付帳,但是下人怎麼都不肯收,說秦元教了他們家煎餅大蔥,掙大錢了,這是給他們一條發財的路子,怎麼能要他的錢呢。秦元卻堅持說,開門做生意,就不能免單,要不然還掙什麼錢,若是不收,下次就不來了。於是下人隻好收了。
秦元離開的時候,見姑娘正在門口忙得不亦樂乎的,隻是笑了笑,朝她揮揮手,便走了。
回到衙門沒有多久,秦元聽到了吳雄的報告。
“大人,來了。”
“恩,準備吧!”
回到衙門,已經有縣丞來了,負責記錄的本案刑房縣丞看見秦元來了,忙不迭過來施禮。
秦元便問了縣丞升堂的一些事情。縣丞那跟他說了。根據縣丞所說,他這個縣令的執衣,要全程參與,但是在整個升堂過程中隻是充當縣令顧問,幫助處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就行了。當然,也是監視他的眼睛。
過了一會,吳雄來了,說是所有的人證,受害人家屬,還有被告都已經到位。旁聽的群眾有不少。正說著話,吳雄向他作了稟報。秦元點點頭,吩咐升堂。
案情是這樣的:本縣的一個姓黃的婦人,她的六歲的兒子不見了,她便四處尋找。結果在他們村邊的河水裏發現了兒子的衣服褲子,便請了人在河水裏打撈,結果撈上來一隻手臂!黃氏從手臂的手腕處纏繞的鏈子認出是自己的兒子,便到衙門報官了。衙門差役在附近尋找,在不同的地方發現了另一隻手臂,還有雙腳,以及從腰部砍斷成兩截的軀幹,還有肚腸等內髒,最後,在臭水溝裏發現了一個小孩的頭顱,經過辨認,正是黃氏的兒子。於是捕快便對全村人挨個進行詢問,有人說那天看見孩子的叔母白氏曾經在這臭水溝處蹲著,他還打了一聲招呼,而黃氏也證實此前曾見到白氏與人私通,白氏應該是惱羞成怒,殺死自己孩子泄憤。於是,捕快便將白氏抓了起來。
開始這白氏不承認殺人,上一代縣令動用了刑具,最後這白氏招供了,說她因為跟孩子爭吵,推了他一下,倒地時腦袋撞在石頭上死了,她害怕了,就把屍體分屍了,借口打豬草,把屍塊和衣服褲子都放在背簍裏,到處亂扔。由此破案,原審以故意殺人判處其斬刑。
秦元開始翻閱卷宗。卷宗材料不多,也就是一些口供和證言,另外還有仵作對屍塊的勘驗填寫的屍格,最後,還有收繳的分屍作案用的菜刀一把。他很快就把全部材料看完了,隻是那把凶器菜刀,沒有移送過來。
剛剛看看,吳雄就回來了,抱著一疊的判詞。放在了情緣的麵前,擦了一下汗水,道:“全都超找出來了,都在這裏,是上一任承辦的所有案件的判詞。”
秦元點點頭:“辛苦了,你去問問,說黃氏殺侄兒案分屍的凶器菜刀在哪裏?請他移送給我看看。”
吳雄答應出去,很快又回來了,道:“縣丞說了,凶器都存放在證物庫房裏,不能隨案移送,如果要看,隻能去證物倉庫看,或者等大人升堂的時候看,那時候凶器會作為證據出示的。”
秦元點點頭,開始思索這個案子。
要說疑點,從現代判案的證據標準來說,這個案子肯定是證據單薄的。除了口供之外,唯一有力的證據就是那個村民看見白氏曾經蹲在那後來發現了死者頭顱的臭水溝邊的證言。其他的證言都沒有起到直接的證明作用。那分屍用的菜刀,因為沒有血跡鑒定,也不知道上麵的血是不是就是死者的,甚至是不是人的。關於作案動機黃氏的證詞又沒有其他證據印證,白氏始終不承認自己與人私通,而她的口供又是在遭受了酷刑的情況下作出了,要是在明朝,這是正當的取得證據的方式,但是對於來自現代的情緣來說,這個就有很大的疑點了。這種證據在現代屬於非法證據,是要排除的。這樣一來,這個案子的證據就非常的單薄了。
在中國古代,口供是證據之王,隻要有口供,沒有其他證據也可以定案。
吳雄低聲問秦元:“大人,是否找到了案子的存疑之處?”
秦元搖頭道:“這個案子案犯已經認罪,又起獲了分屍的凶器,還有證明看見她出現在拋屍現場的證人。證據是充分的,如果欠缺,那就欠缺這凶婦殺人動機的證據。——你們沒有詢問到她跟人私通被死者的母親撞見的證據嗎?”
吳雄道:“這個證據目前隻有死者的母親黃氏的陳述,我們詢問給全村的其他人,都說不知道。”
“凶犯白氏呢?她承認嗎?”
“她始終不承認這一點。隻承認殺死了孩子,說是因為孩子不聽話,她推了孩子一把,孩子摔倒,腦袋正好撞在石頭上,結果死了。她很害怕,所以拿菜刀分屍扔了。”
秦元皺了皺眉,道:“為什麼這個在白氏的口供裏沒有記錄?”
“因為隻有她一個人這麼說,縣令覺得,她是在狡辯,要是這樣,那不成了過失殺人了嗎?所以沒有采信她這個說法。”
“嗯,那死者的母親黃氏所說的與趙氏私通的那個男人,你們問了嗎?”
“沒有,因為黃氏說,當時是晚上,她隻是看見一個男人跟白氏在屋外的野地裏媾和,她害怕就叫了一聲,那男子就跑了。所以她也沒有看見那男子究竟是誰。”
“這就麻煩了。”秦元道:“那這個說法也就隻有黃氏一個人的陳述,沒有其他證據印證啊?”
“可不是嘛啊,所以這個說法最終縣令沒有采信。”
“那這個案子殺人的動機,既不采信趙氏自己的過失殺人的說法,又不采信童氏的通.奸被撞破的說法,豈不是沒有動機了?”
吳雄點點頭:“是啊,這個在上報的時候也想到了,隻是,這種動機說不清楚的命案,以前我們也是審理過的,也判過死刑的,上麵也沒有說什麼都核準了。所以這個案子,可能不是這方麵存疑吧?
秦元道:“如果不是這樣,那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疑點了。還是升堂再說吧。”
“隻能這樣了。”
回到簽押房,秦元集中精力看了拿來的那知縣以前的判詞,隻看了幾個,便發現了一大堆的錯誤,好在這些案子基本上都是縣衙有權力一審終結的案子,隻是笞、杖刑,也就是打屁股。
秦元來到大堂後門,繞過屏風,進了大堂,眾衙役齊聲吆喝“威武!”同時用手裏的水火棍杵地,咚咚有聲,很是壯觀。
秦元在暖閣幾案後坐下,聲音這才停止。吳雄站在秦元的側後方,好奇地瞧著大堂上的情況。不少的老百姓站在大堂外麵空地上看著熱鬧,沒有人敢隨便說話。
秦元道:“傳被告!”
幾個衙役將帶著重重的枷鎖的案犯白氏押上了大堂,在幾案前跪下。
秦元仔細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這白氏竟然是個小美人,可能因為常年勞作的原因,身子比較健壯,但是不是那種莊稼人的粗壯,而是非常勻稱的健美,豐胸細腰,黛眉如畫,肌膚有點黑,卻透出很健康的色澤。戴著重重的枷鎖,那樣子分外讓人憐愛。
秦元前麵已經審訊過一次,不過,既然案子發回重審,他還得再審問一次,便沉聲道:“罪婦白氏,你可知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跪在地上的白氏,竟然嚎哭著道:“民婦冤枉啊!那孩子不是民婦所殺,民婦是冤枉的,求大老爺作主啊。”
秦元想不到在發回重審之後,案犯竟然會翻供,當下勃然大怒,重重地將驚堂木一拍,咆哮道:“好你個刁婦!前次招供,此番又翻供,分明是想逃脫罪責,戲弄本縣,來人!上刑!”
很快,衙役上來,給白氏上了拶指,也就是若幹木棍組成的一種刑具,套在案犯的手指頭關節上,兩邊用力拉緊,夾案犯的手指關節,嚴重的甚至能把手指關節夾碎!
大刑一上,那白氏就抵擋不住了,慘叫中說著:“民婦認罪……”
秦元揮手叫停,道:“你且把殺人經過詳細說一遍!”
白氏把經過說了,大致跟以前的供述差不多。
等那白氏把事情經過說完,秦元點點頭,也沒有多問,道:“把罪婦帶下去,傳死者之母黃氏!”
很快,被害人的母親黃氏被帶上大堂,跪在地上。
秦元道:“把你兒子被人殺害的經過和你知道的事情說一遍!”
黃氏的回答又讓秦元大吃了一驚,她隻是說兒子不見和找到屍塊的經過,並沒有想上次那樣說到撞破白氏跟人私通的事情。秦元也覺得奇怪,便問道:“你可知道,白氏為什麼要殺你的孩子?”
“民婦不知。”
“你以前不是說你撞破了白氏跟人私通的事情,估計是她懷恨在心嗎?”
黃氏低著頭,遲疑了一下,說道:“當時天很黑,我也看不清楚,上次是我猜想的……”
“猜想的?”秦元皺眉道:“怎麼猜想的?”
“我看見有黑影晃動,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過去之後看見她,便猜想她在跟人私通,其實,當時我沒有看清楚究竟那黑影是不是人。”
秦元將驚堂木重重一拍,道:“那為什麼上次你說看見是個男人?隻是沒有看清是誰?”
“民婦細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太象一個人,好象是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