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
“嗯,那旁邊就有幾棵樹子。”
秦元翻來覆去問,那黃氏堅持說自己看錯了,上次的沒有想清楚就隨口說了,現在覺得不應這樣,所以說了實話。
秦元臉色很難看,因為黃氏撞破白氏私通的事情,雖然最終沒有認定,但至少給當時的縣令形成內心確認產生的很大的影響的。可是現在,黃氏居然說不能確定那是個人影,可能是大樹的影子,這就讓他迷惑了。
秦元也覺得很奇怪,因為他仔細看過這黃氏的證言筆錄,上麵說得很清楚,黃氏當時看見了有個男人跟白氏在野地裏媾和,她還驚叫了一聲,那男人光著下身跑了。她沒有看清是誰。從這份證言來看,那是一個男人是確信無疑的。可是,現在她卻說沒有看清楚是不是人。很可能是樹的影子!
秦元眼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卷宗,馬上轉頭問黃氏道:“你上次說,你看見那個男人跑了之後,你便過去,看見白氏兒光著下身,正在拿褲子準備穿,是這樣的嗎?”
黃氏說:“不是的,我過去的時候,她是在提著褲子係褲帶,可能是剛才蹲在那裏拉屎吧。”
拉屎?
先前說的是光著下身在找褲子,現在卻說是提著褲子在係褲帶!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秦元驚愕地瞪眼瞧著黃氏,又回頭看了看秦元。秦元也愣了,想不黃氏兒竟然把她先前看見白氏與人私通的事情整個否認了,說成了看見白氏在那裏拉屎之後提褲子。要是這樣,這個殺人動機的重要證據就一筆抹掉了!也就徹底動搖的他的內心確信!
秦元愣了半天,才吩咐把黃氏帶下去。傳那個看見白氏在發現人頭的的臭水溝邊蹲下的那個目擊村民馬老汗叫了上來。
馬老汗跪下之後,秦元道:“你把你看見白氏在隱藏頭顱的水溝邊的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那馬老汗抹了額頭一把冷汗,道:“小的……,小的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是白氏。”
秦元眼睛立即瞪大的,驚堂木一拍,嗬道:“大膽!你上次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看見了那個人就是白氏嗎?你還叫了她一聲,她沒答應,匆匆走了嗎?這麼又說不是了?”
馬老汗忙磕頭道:“上次那麼說,隻是因為那人穿的衣服有點象白氏的,但是其實我沒有看清她的臉。我是瞎猜。這幾天我好好想了一下,應該是我猜錯了,要不然,我怎麼叫她她不搭理我呢?小人上次靠著猜想就胡亂說,是小人的不對,請大老爺恕罪。”
這幾天?
秦元眼睛一眯,看來,孟武早就有準備了,自己這個坑,是跳進去了。能不能爬出來,就看自己的能力了!
在大堂外麵聽審的那些百姓,先前聽白氏翻供,受刑後才招供,而隨後的死者的母親黃氏又把她原先撞見白氏私通的事情推翻了,說那隻是個樹影,白氏隻是在那裏拉屎。這些老百姓便開始議論紛紛的了。現在,又聽到這馬老汗也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證詞,說當時他其實沒有看清楚在拋屍現場的那個人是白氏,隻是從衣服上推斷是她,現在想來應該不是,因為那個人沒有理睬他的招呼。於是乎,旁聽的這些老百姓更是一片嘩然。
秦元隻好讓把馬老汗帶下去,傳仵作。
負責驗屍的仵作上來之後,秦元問他屍體檢驗的情況。仵作回答道:“那是一個大概七八歲的男黃,被人用菜刀分屍。砍斷的部位在手腳的關節處附近,還有頭顱,從斷口的情況看,這個人應該不清楚關節的情況,所以幾乎都是直接砍在了骨頭上。但是,這個案子有一個非常蹊蹺的情況,就是從白氏家提取到的分屍用的菜刀的刀口,並沒有任何卷曲和豁口,為什麼會這樣,小的不清楚。”
秦元瞪大了眼睛,想了想,道:“那把菜刀呢?在哪裏?”
菜刀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負責管理證物的縣丞將菜刀呈送上來,放在了幾案上。秦元拿起一看,上麵暗紅色的血跡還在,而刀刃果然沒有任何彎曲和豁口。
現在看來,麻煩了。
吳雄也看看到了這刀口,於是低聲對著秦元問道:“用菜刀砍切分屍,刀口一定會彎曲豁口嗎?”
“要看怎麼分屍的,如果是對關節很熟悉,刀刃從關節的縫隙間切開,那就不會損傷刀刃,但是這個案子屍體斷裂處差不多都是在很硬的大骨上,包括手腳還有脖頸、腰杆,總共要砍斷六根大骨頭,其中腿骨最為堅硬,要想砍斷這樣的骨頭,刀子是一定會卷曲或者豁口的。”
秦元皺眉思索,他回憶了一下,這個案子的屍格,上麵畫有圖,他也仔細看過,但是畢竟是畫圖,又是用毛筆白描的,所以非常的粗糙,隻有手腳的外形,並沒有斷肢處的細目畫,所以單單從畫圖上看,是看不出來具體看砍在什麼地方的上司大人,非誠勿擾!。現在聽這個仵作這麼一說,很有道理,不由也覺得蹊蹺起來。
現在,這個案子除了被告人口供之外,所有的關鍵證據都被推翻了,而作案工具又出現了非常大的疑點,如果是這樣,那這個案子隻怕就定不了啊!
秦元對審案是外行,他隻是按照自己的執衣的安排走過場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他的確沒有料想到。便轉頭看了看側後方的秦元,見他低頭沉吟,便咳嗽了一聲。
秦元抬頭,上前一步,低聲道:“這個案子出現了很多疑點,需要進一步核查,先退堂,等查清楚怎麼回事之後,再升堂繼續審理。”
秦元點點頭,驚堂木一拍,道:“退堂!”
然後,秦元起身踱著方步走後門出去了。吳雄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簽押房。
吳雄坐下,對站在一旁的吳雄道:“這個案子該怎麼辦?”
秦元想了想,道:“案子出現了很多新情況,必須一個個調查清楚再說。”
“嗯,就由我負責調查好了。”
“恩!”
秦元回到了外間自己的書房坐下,思索這個案子該如何著手調查。
正在這時,捕頭徐來了,在門口點頭哈腰低聲道:“大哥!”
秦元忙起身,道:“捕頭徐啊,進來!進來說話。”
捕頭徐趕緊進來,站在他的幾案旁,哈著腰道:“大人分度的那件事情,樹下已經查清楚了,他的確是在兩個月前生了一個兒子,而他的父親才死了一年零九個月。他屬於居喪生子,我昨天夜裏把他抓了起來,關在了大牢了,經過審訊,他供認不諱。”
“很好!這個逆子,還真是不守孝道!”
捕頭徐又道:“除此之外,我還查清楚了他的另外幾個罪行。”
“哦?什麼罪行?”
“這家夥是個軟骨頭,剛上刑具,他就什麼都招供了。說了他幹的很多壞事,辦案收受錢財就不說了,他還先後跟兩個人婦私通!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嫂子!這畜生!另外,他還偷別人家的東西,加起來價值好幾匹絹呢!”
秦元道:“他跟他嫂子私通的事情,已經核實了嗎?”
“核實了,昨夜他交代之後,我們立即把與他私通的兩個婦人都抓來起來,沒有用刑,她們就都交代了。的確屬實!”
秦元冷笑:“跟嫂子私通,那可是要判流兩千裏的,這下子,夠他喝一壺的了。”
“是啊是啊,一大早,衙門的人都知道了,都說他是個衣冠親手,大快人心呢。”
秦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辦得很不錯!”
“多謝人誇獎。以後有甚麼吩咐,大人盡管說。”
“嗯,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助。”
“什麼事啊?大人”
“上午本縣升堂審理的白氏殺侄支解分屍案,幾個重要的證人都推翻了原來的證詞,本縣覺得很蹊蹺,這樣,你帶兩個人走一趟。”
“好的!我聽從大人的吩咐,一定幫大人辦好事情。”
捕頭徐走了之後,秦元進裏屋把這件事情支會了吳雄一聲,
秦元沒有回簽押房,他要要著手開始調查這個案子。那幾個推翻了證詞的證人,他並不打算現在就詢問,他們在大堂上都翻供了,現在問也不可能改變。他需要找到這個案子真正的端倪,以便確認這些人究竟是說了真話還是編造的謊言。
秦元已經想好了如何查證,他要從物證角度入手。
仵作說的那個問題非常重要,他要搞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他先來到了衙門的保管室。值班的是兩個皂隸,看見他,趕緊起身施禮。
秦元道:“剛剛升堂審理的那個白氏殺侄兒案,那凶器送回來了嗎?”
皂隸忙道:“送回來了,已經放好了。”
“打開,我進去看看嗎?”
“是,大人!”
秦元邁步進去,查看了一下,屋子不大,裏麵大大小小的箱子。貼著某某案這樣的字樣。那皂隸指了白氏案的箱子,打開了,裏麵果然躺著那把帶血的菜刀。
秦元拿了起來,反複看了看,對皂隸道:“這件證物,除了兩次升堂出示之外,有沒有人動過?”
“沒有!”兩個皂隸都非常肯定地搖搖頭。其中一個補充道:“除了升堂,平時也沒有人來看這些物證的。”
“有沒有可能別人進來掉包?或者拿出去使用之後,掉包換成別的物證再送回來?”
“這個不太可能,因為來取物證的人,都不能進入,就在門口等著,我們取。而且要登記的。”
“嗯,”
秦元點點頭,心想剛才自己要進來,沒有說秦元的指令之前,他們兩人雖然知道他現在是惹不起的執衣了,但是還有沒有讓他進入。說明他們說的旁人不能入內這個應該是真的。
秦元又問:“退回來的凶器,你們也仔細檢查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