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秦元與孟武交手(四)(1 / 3)

時間很快,大半個時辰過後,負責查訪的捕頭石猛終於帶來了好消息,找到了這個劉虎養的“野女人”,名叫“馬秀春”。住在北城,隻是,他們不方便帶來,得請兩位大人親自去查訪。吳雄很奇怪有什麼不方便帶的,可是捕快們支支吾吾的也不說。

吳雄跟秦元騎馬跟著捕快來到了北城,在一個偏僻的街道裏,就是這女人的家。

這是一個小院落,很精致,門口有蕭耗子他們幾個捕快和衙役、民壯守著,見到秦元他們來了,忙拱手作揖。

吳雄道:“那女人呢?”

蕭耗子道:“在院子正屋裏呢。”

吳雄和秦元邁步進了院子,來到正屋,門口守著的捕頭徐笑嘻嘻道:“兩位大人,你們進去的時候,最好小心點。”

“小心點?什麼意思?”秦元奇道。

“哈哈,等一會你就知道了。反正一切小心就是!”

秦元挑開門簾,鑽了進去,裏麵是個大堂,擺著一張四方桌,兩邊兩把交椅,正中掛著山水中堂。左右是兩間廂房。

聽到右邊一間有響動,吳雄舉步走了過去,那廂房也掛著一張薄薄的門簾,吳雄挑開了,跨步進去,突然,便看見迎麵一道黑影朝自己麵門砸了過來,吳雄手中折扇一撥,將那東西撥開,啪的一聲,砸在旁邊門窗上,鼻翼間便聞到了一股屎尿味,另外還夾雜著什麼怪味。 她扭頭一看,卻是一塊站著黃橙橙大便的小孩尿片,糊在門窗上,不禁哭笑不得。

沒等說話,就聽到一個女子尖厲的聲音叫道:“滾!滾啊!不準碰我兒子!滾啊!滾出去啊!”

吳雄抬眼望去,便看見屋裏正中站著一個女子,身材嬌小,麵目清秀,隻是披頭散發的顯得很有幾分猙獰,她手裏抓著一塊尿布,瞪眼瞧著吳雄,嘴裏叫罵著,又一張尿布飛了過來。

這一次吳雄早有準備,不敢再用折扇去撥,急忙閃身讓開。秦元道:“姑娘,別怕,我們是衙門的,是來幫助你的,不是要碰你的孩子!”

這句話立即起到了作用,那女人停止了拋擲尿片,卻緊張地走到床邊,將帳幔拉了下來,把床遮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警惕地盯著他們倆。

秦元一進來就聞到了屋裏有一股熟悉的惡臭,不禁皺了皺眉,道:“姑娘就是馬秀春,是吧?”

“是我!”

“那你認識劉虎嗎?西城雜貨店的劉虎?”

一聽到這個名字,馬秀春尖聲大笑起來:“他?如果我都不認識他,那還有誰認識他?這個鐵石心腸的衣冠禽獸!眼睜睜看著兒子病死,都不願意拿出一錢銀子救命的畜生!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這麼狠心?——你們說,還有誰比他更狠心的嗎?沒有了吧?連畜生都比他強!”

秦元盯著女子,一字一句說道:“劉虎已經死了,被人殺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這種人遲早會有報應的!老天爺不長眼,自然有長眼的人幫著老天爺收他!”

“你就是那個長眼的人,對吧?是你懲罰了劉虎?!”

馬秀春笑了起來,聲音很尖,刺得人耳膜很不舒服:“咯咯咯……,是我!是我殺了他!沒錯!我早就說過了,我兒子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他不相信,還說我有種就試試,我就試給他看了!我用棍子狠命地打,他站起來抓我,我還是狠命地打,打得他牙齒都掉了,臉也爛了,腦袋也爛了,我好開心!打打打!我就要這樣打死他!——讓他去陰曹地府陪我們的兒子去!我也要去的!我不會離開我兒子的!”

說著,馬秀春猛地掀開床的帷帳,將床上一個繈褓抱了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裏,臉上立即換成了無限的溫柔,望著懷裏的繈褓,嘴裏哼著柔柔的小曲,不時附身去親繈褓裏的孩子。

看到孩子樣子,吳雄心裏打了個突,忙張開扇子擋住口鼻,道:“這孩子……,是你跟劉虎生的?”

“是啊!你看他乖吧?他能用胖胖的小手抓我的臉哩,還能奶聲奶氣地叫我媽媽,眼睛好大,黑黝黝的,笑起來咯咯咯的,可甜了!”

吳雄見她微笑著望著那嬰兒屍體說出這麼柔情的話,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又問道:“死者劉虎臉上的紅色手絹,是你蓋的嗎?”

“是!那手絹是他買給我的,是我們的定情物!就是給我手絹那天晚上,我跟他私奔到這裏,把身子給了他。現在恩斷義絕,所以我把帕子還給他!”

吳雄歎了口氣,道:“你用什麼打死劉虎的?”

“鐵棍啊!那鐵棍是他買給我頂門的,說怕壞人進來欺負我,讓我晚上睡覺關好門窗,那時候,他對我真好,天天陪著我,聽我唱歌,看我跳舞,——我跳的舞很好看的,他最喜歡我的舞了,我跳給你們看!”

說著,馬秀春將懷裏的繈褓小心地放在床上,拉好帳幔,雙袖一抖,兩道長長的水袖從袖口飄蕩而出,在半空曼舞,隨著,馬秀春嘴裏哼著曲調,輕歌曼舞,在屋裏跳了起來,舞姿當真優雅,特別是那兩條長袖,就好像兩條白色的蛟龍,盤繞在她身體周圍,輕盈地上下竄動,隨著節奏盤旋起舞。煞是好看。

秦元看見的,卻是馬秀春那兩條長袖上斑斑的暗紅色的血痕!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凶器鐵棍上握著的一頭沒有沾上血汙,一定是這馬秀春用水袖裹住了鐵棍,鮮血都沾到了他的水袖上了,鐵棍上自然沒有。打死劉虎之後,水袖隨著她走了,鐵棍上自然就沒有包裹的東西。

在馬秀春抬腿秀舞時,秦元看清她鞋底也有暗紅色瘢痕!如果那是血,想必這馬秀春殺人之後,沒有更換鞋子。

等一曲跳完,馬秀春頗有幾分得意地瞧著秦元:“我跳得好看不?”

秦元由衷說道:“真的很美!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舞蹈!真的!”

“咯咯咯。”馬秀春抬水袖掩在嘴前,眼波流轉,瞧著秦元道:“我唱歌更好聽,想不想聽?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一旁的吳雄斷然道:“要唱歌要跳舞,到衙門大牢裏去吧!你殺了劉虎,殺人償命!來人!把她拿下!”

門外等著的捕頭徐和兩個女捕快應聲衝了進來,上前抓住了馬秀春,抖鐵鏈把她給鎖上了,拉著往外就走。馬秀春奮力掙紮著,亂踢亂打,眼往床鋪嘶聲叫著:“我的兒子!我要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捕頭徐啪啪兩下,卸掉了她亂抓亂打的兩手的肩骨,馬秀春雙手不能動彈,叫聲更加淒厲:“我的兒子……!把兒子給我!我的兒子啊……!”

秦元心中淒然,便想讓人把孩子屍體給他,可是,現在天熱,這才幾天,孩子已經趨勢,必須盡快掩埋,讓她抱著去監獄,總不是個事,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捕頭徐把馬秀春帶出房門,捕頭徐正要跟著出去,卻被秦元叫住了:“你替她收拾一些衣物帶去,幫她把身上那身衣服和鞋子換下來,交給我,上麵沾有血跡,是證物,我要進行檢驗的。。”

秦元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

等到秦元腳掌剛踏入木門,就聽到有人平淡道:“秦大人破獲此案,共用時三個半時辰。”

秦元轉頭看了一下那個人,是個在陰影中的人,沒有麵目,沒有痕跡,如果不說話,秦元根本不知道,那裏竟然會藏著一個人!

孟武點點頭,轉頭望向秦元,頷首道:“不錯,知道為什麼讓你破這個案子嗎?”

“知道”

“那你說說為什麼?”

“那你請您先說說,這案子,是您特殊安排的,還是隻是巧合?”秦元眼睛通紅,雙拳緊握,一股衝動,正在他的全身到處沸騰著,他覺得,他快爆炸了。真的,就快了。

孟武似乎知道秦元的想法,但他就是不說,就在秦元馬上要全身爆炸的時候,這才輕聲道:“不是。”

雖然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宛如一盆冷水一樣,從秦元的天靈蓋順腳而下。他知道,孟武說的是真的,因為以他的性格,不屑於說假話。

“該你了。”

秦元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孟武大將軍是希望借這件事情,提醒秦某今日的作風問題。”

其實 就是想告誡秦元,有了孟雪,就別在想外麵的野女人了,這樣的話,就會有殺身之禍!

這就是孟武的威脅,簡單粗暴,有效。

“好了,你破案的本事,我已經知道了。破案,並不是一個知縣的全部,如何應對翻供,才是最考驗一個知縣的功力的。明天,會有人去找你翻案,放手去做吧,拿出去你的全部實力,讓老夫看看。”孟武以一種老丈人吩咐女婿的口吻說道。

對於孟武的試探,秦元是可以理解的,莫說孟武的位置,就算是放在現代,丈母娘還要你有一套房子呢。

既然,這些案件,都不是孟武做的,那麼就沒有碰觸到秦元的底線。

秦元看著孟武,點點頭輕聲道:“那麼,明天見吧!”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就起來了,先到了大堂看了看,人都還沒有起來,他想問也沒有人能問。於是,決定先去吃早飯。

衙門的膳館是沒有早飯的,隻能到外麵吃。以前吃的,都是孟雪做的,僅此而已。

他去的,自然是衙門處不遠的小吃鋪。

來到小吃鋪門口,看見居然排起了長龍,好些人正在等著買早點。而買到早點的人,喜滋滋地拿著出來,竟然是煎餅大蔥!

秦元記得,這是一次秦元偶然給這丫頭提過的,自己想吃,沒想到,這裏竟然真的就幹起來了。

在門口正煎餅大蔥的姑娘看見了他,趕緊的把大餅放下,出門過來,欣喜道:“秦大人,你來了!”

“嗯,我來吃早點,不過我不吃煎餅大蔥啊。我還是吃包子稀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