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筠做了一個決定。她糾結很久,才慢悠悠地汲著木屐走向那株老鳳凰木。
寧澤非恰好抬眼望她,淺笑。夏日耀眼,不時落下的鳳凰花瓣。
從筠覺得心跳如鼓。為什麼這麼平凡的寧澤非會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一定是錯覺。
“寧澤非。”
“嗯?”
“我覺得,你如果不喜歡那個人就應該直接拒絕。”
寧澤非撫了撫黑框眼鏡,示意從筠繼續。
“我之前說的話不對。”
“哦?”
“感情這事不應該試試的。既不是商品,更不該貨比三家。”
“哦。”
從筠有些泄氣,也坐下來,“算了,隨便你,姐懶得為你費腦筋。”
寧澤非側臉看她眯眼假寐的模樣,薄唇微勾,“我也是這麼想的。”
“一邊去,不關姐的事。”
寧澤非還是看到她蘋果臉上透出幾分甜美的笑意。他也笑了。
在這個世界上,從筠很少給別人過生日,更別提“生日快樂”這四個字。上輩子,給最好的朋友過生日,這輩子,隻給秋丹韻慶祝過生日。而她自己,從來不會對自己的生日上心。
可是,她現在犯難了。去年,寧澤非莫名其妙地送了她一本珍藏字帖,裏麵還附了一張白色紙片:“寶劍配英雄,珍帖贈大家”。她也莫名其妙地被迫收下了,因為寧澤非說不接受退回去的禮物,不然隻能當廢紙處理。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學習書法的事情。
後來,秋丹韻狠狠敲了她一下,“人家這卡片上分明寫的是你的出生日期!”
從筠囧了。她從來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也沒什麼人會記得。從家小姐的生日宴會,主角隻會是從雨。
從筠非常無奈,她的一貫原則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她隻好拜托秋丹韻去幫忙打探一下了。結果才發現人家的生日早過了,隻好趕今年的趟兒。
“竹子。”
“嗯?”
“那個……”
“什麼事?”
秋丹韻欲言又止,“俞子承說寧澤非好像不過生日的……”
從筠挑了挑眉毛,“這不是您的風格啊,您是在產卵嗎?一會一個一會兒一個。”
秋丹韻有些煩躁地甩了甩頭發,“寧澤非的媽媽好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別人還說他克母什麼的。”
“哦。”
“所以,也許不用送吧。”
“嗯。”
秋丹韻無奈地看著好友,不知她是記在心上了沒。
是日,從筠找到了靠在鳳凰木下睡覺的寧澤非。她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少年。雪白的襯衣搭配藏青色棉質的卡其褲,修長的右腿曲起,淩亂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著溫潤的光澤,厚重的黑框眼鏡懶懶地架在少年秀挺的鼻梁上。寧澤非到底普通在哪裏呢?
她在發呆的時候,睡夢中的寧澤非揉了揉眼睛。然後,她看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被蹭掉了,而寧澤非卻沒有發覺,依舊睡著。
從筠感覺自己魔怔了。雖然一直裝作不在意,現在這情景到底是把她的好奇心勾了出來。她脫掉木屐,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腳底下傳來的陣陣疼痛也沒能拉回她的注意力。
仿佛過了很久,她才走到寧澤非跟前。
她的手伸出來又縮回去,反反複複,最後她終於將寧澤非那看似淩亂的柔軟發絲勾到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