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非曲起修長的右腿靠坐在樹下,從筠靠坐在另一邊,昏昏欲睡。
寧澤非睨了一眼閉著眼睛的從筠,“你怎麼老是逃數學課,難怪會被老煙管罰做衛生。你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筠抬手蓋住眼睛,陽光太刺眼,“我討厭數學課,你是知道的,老煙管時不時地抽煙,我又離他那麼近,難道你想看我被他嗆死嗎?”
寧澤非語氣溫和卻又帶著一絲笑意,“別忘了,你的數學經常不及格。”
從筠一下子清醒過來,求救似的望著寧澤非,“你逃課逃得比我還多,也不見你掛科。快把秘訣傳授給我!”
“你啊,朽木不可雕也。”寧澤非眼底滿是無奈。
“一邊去,小氣鬼。”
“從筠。”
“我睡著了。”
寧澤非抬了抬厚重的黑框眼鏡,“我現在有點煩惱。”
“什麼?”
“隔壁班的一個女生跟我告白了呢。”
從筠有些不自在,“這種事情,告,告訴我幹嘛!”
寧澤非深邃的雙眸透過平光鏡牢牢地盯著從筠,她柔軟細碎的短發在陽光下閃著光澤,杏仁眼中淬著琉璃般的瞳孔,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圓圓的蘋果臉,笑起來的時候分外甜美,如同乖巧的貓咪一般。
“你覺得我應不應該答應呢?”
“你覺得喜歡就試試啊,真是的,幹嘛跟我說這種事情。”從筠不自在地閉上眼睛裝睡,心裏卻是難言的酸澀。
“可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呢。”少年喃喃自語。
“哦,謝謝。”從筠心裏一跳。
“從筠,我喜歡你呢。”
“哦,謝謝。”
“騙你的,我開玩笑的。”
“哦,謝謝。”
寧澤非望著身旁裝睡的少女,眼裏似無奈似狠厲,更多是勢在必得的自信。
十七歲的夏季,鳳凰花開,花如雨。
寧澤非的“煩惱”變成從筠真正的煩惱。她不想和寧澤非那廝多費唇舌,卻告訴了同桌兼好友的秋丹韻。
“你說怎麼會有女生喜歡寧澤非那類型的,要成績沒成績!”
“人家的成績可比你好太多了。”
“好吧,要美貌沒美貌。”
“人家最起碼身高180,指不定以後還長呢!”
“好吧,我這一五幾的小身板就不嫉妒了。可他也要錢沒錢吧?”
“人家穿的那品牌應該是低調得嚇死人吧。”
從筠被氣到了,“你是我的好朋友知不知道,怎麼胳膊肘淨往外拐!”
秋丹韻有些無奈,這好友平時都很冷靜,甚至有些瀟灑不羈,一碰到寧澤非的事情就不太一樣了。寧澤非的事情,也是身為寧澤非好兄弟的俞子承告訴她的,既然是世交,憑俞子承的背景自然不會有差到哪裏的好朋友,況且俞子承談及寧澤非總是帶著些佩服。秋丹韻和俞子承又是青梅竹馬,俞子承自然不會瞞她太多。
“竹子,你是在吃醋嗎?”
“亂講!我隻是覺得寧澤非太無聊了,竟然會被兒女情長什麼的所牽絆。”
“你管人家那麼多幹嘛!”
從筠突然冷靜下來,我管寧澤非那麼多幹什麼。隻不過因著那人不經常笑,總是一副毫無牽掛的模樣。隻不過是聽秋丹韻說的,寧澤非母親早逝,從小過的放養式的生活。隻不過是身為他的逃課盟友。隻不過,隻不過,隻不過是有點心疼他而已。
秋丹韻看著好友出神的模樣,歎了一口氣。不經意撇過俞子承,看見他身旁的寧澤非也貌似在發呆,可厚重黑框眼鏡下的視線似乎是盯著從筠這個方向的,說不清的古怪。
俞子承戳了戳在出神的寧澤非,“你到底是怎麼了?那個小丫頭片子就那麼對你的胃口?”俞子承實在不敢相信,這尊大神見識過那麼多千嬌百媚,卻硬生生被這小丫頭綁住了,口味也太奇特了。
俞子承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難道是戀童癖?”
寧澤非濃眉微挑,幽深的黑眸中似有笑意又蘊藏冷意,“是呢,你說我到底是缺愛還是犯賤?”
俞子承一噎,到底是沉默了。豪門所能遇見的那些個齷齪事全在寧澤非的家裏遇見了。父親出軌,幼年喪母,繼母和其子女的誣陷和毒害,殘酷的家族鬥爭,若不是寧澤非被逼著成長,指不定現在已成一抔黃土了。這也造就寧澤非孤僻陰冷的性格,看似溫潤實則喜怒不定。作為他的好兄弟,家務事插不了手,到底還是心疼著他的。
寧澤非望著那嬌小的背影,黑晶石般的雙眸裏竟溢出幾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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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內出軌這樣的事情,有朋友的父母也出現過,當那朋友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