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踏青訪勝太祖山(1 / 2)

站在陽台上,眼見得小城四周的山巒一天比一天綠了起來,清早爬山的人們陸續將一枝枝含苞待放的野桃花帶回城裏來。淡淡的花色、淡淡的香味,漫不經心地俘獲了我蟄居一冬的心。

每每這個時候,心便開始癢癢地,一如河邊濕地的細草,頂著厚重的黏土,非要探頭出來在暖暖的陽光下。

春天啊,您終於又回來了!贈我楊柳輕風,遺我桃花春訊,而我的身體還困在這灰色的堅硬城市裏,心卻想要立刻飛出去,居然不顧我身心分離的痛。好在星期天近在眼前,又有三五好友邀約,擬於星期日外出踏青。周六的晚上,天氣預報說晚間有小雨,還沒有下了來,卻已把我的心澆涼了許多,於是像學生時代春遊的前夜,一邊興奮著一邊暗自擔心著天氣,甚至還默默地祈禱了一會。

天遂人願,睡醒後的第二天是個大晴天!絕好的天氣,絕好的心情,一行人迎著朝陽向縣城東南方的太祖山進發。過了東河橋,春意便比城裏略明顯些,且不說岸上返青的矮草和夾雜其間的星星點點小野花,單是那脈脈流動的一河春水,已然豐滿柔潤了許多,帶著春天獨有的明媚和靈動。河風輕輕地吹來,攜帶若有若無的花香草香,沒有一丁點的寒意,這才明了“吹麵不寒楊柳風”說的原來是句大實話。

越是走近鄉村山野,越是春濃如酒,不飲自醉。一邊走著一邊享受接二連三闖入眼簾的春之色彩:麥田裏沉默的油綠、油菜地搖曳的明黃、桃樹上嬌嫩又輕薄的粉白、當然最惹眼的還是俏麗明快的杏花紅和李花白,不消再說腳邊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細小花草,粉藍、粉紫、鵝黃……一律是新嫁娘的嬌羞神態,真真沒有辜負“春”這個既美麗又繚亂的字眼。

我深深地呼吸,讓身體在春風裏舒展,十分向往地聽同行的紫金山人給我們介紹此行的目的地——太祖山,一座以高峻深邃兼有唐高祖李淵之祖父供像而聞名的縣內名山。紫金山人是我當鄉鎮幹部時一位很受尊重的領導,儒雅聰敏博學多才,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另外還是個較為專業的旅遊及攝影愛好者。縣內諸山,山人熟悉者十之八九,聽其侃侃道來如數家珍,一時心馳神往,恨不能脅生雙翼,腳下自是加快了步伐。不覺間已至高峰水庫,一處供城區飲水的人工湖,四周青山綿延,環抱春水蕩漾,自有萬千天然風韻。再向東至去年震災較重的柳埡村,仿佛這兒的春天格外地來得早些,桃紅柳綠,一片嫣然。忽然就懷疑那句名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此時的人間山上與那詩中竟有著多大的不同!想來一定與柳埡村高山盆地地勢有關吧。

村莊的盡頭是一條蜿蜒狹長的溝壑,倘若把村莊比做一把勺子,這條溝就是長長的勺柄。清清的溪流順著勺柄涓涓而下,我們卻溯流直上,驚動了多少水中的魚兒,急急遊走的聲音仿佛隔岸聽琴,若即若離;相比之下,林間的鳥鳴則格外清脆,大概隻有一種或兩種鳥兒的啼鳴,交叉著,有節奏地此呼彼應,是簡練而不單調的二重唱。正是這些小小的樂趣驅走長途跋涉的疲累,讓行程快樂而輕鬆。長長的勺柄引我們漸行漸遠,山路時而陡峻時而舒緩,委蛇曲折,偶爾溪流橫路,須跨越才得過,一次兩次,終究有人弄濕了鞋子,正應了那句常在水邊走豈能不濕鞋的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