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笑藐朝堂(2 / 2)

太後心中未動,歎聲道:“皇上身子不適,以後迎送免跪!”

皇上行禮:“謝太後恩典!”

太後微微歎氣,上殿正中坐下。皇上龍椅被挪到左側,也跟著坐了下來。

此時,群臣高呼:“聖母皇太後千歲千千歲!”

太後抬了抬手,李蓮英高聲道:“列位臣工免禮平身!”

太後目光一掃,落到袁世凱身上,不過目光略微停留便散漫而去,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男人般的低啞:“這次仁壽殿聽政,我跟皇上是想聽聽各位對立憲的看法。”

皇太後向來果決獨斷,在朝堂之上很少遮掩心思,也懶得與大家周旋,這一是性格使然,但更重要的是她把持朝政四十年,早就將殿下跪著的這些人拿捏的一清二楚,用不著多說廢話。

眾人低著頭,沒人第一個開口。

太後看向載灃、端方:“你們不是出洋考察過了嗎,說說吧,帶回來什麼新主張了。”

載灃上前跪下:“啟奏太後老佛爺、皇上,臣等考察日本、美利堅、英吉利等十國,詳細了解西方立憲之法,認為我大清應以日本明治維新為藍本,速製定憲法!”

端方也跪地道:“我等也以為應以日本為鑒,可以吸取英國議會之製度,建立內閣,推進立憲”。

太後又問其他宗親大臣,都跟載灃說得大同小異,就連大阿哥也侃侃而談,仿佛一夜之間從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變成了關心國家大事的經世之才。

太後似乎很是滿意,看向皇上問道:“皇上以為如何?”

許是尚在病中支撐不住,也許是朝堂聒噪已然毫不耐煩,向來正襟危坐的皇上竟然懶懶散散歪靠在龍椅上,他慢悠悠開口,帶著輕微可覺的不屑:“朕這幾日身子不適,拿來太醫的藥方一看,誰想九年前開的就是這個方子,九年後還是這個方子,這能治好病嗎?”

一句話把朝堂上所有人都說懵了,剛才開口的所有人都臉色尷尬。大阿哥不管不顧地搶聲道:“大家都在議論立憲,皇上竟說太醫的方子,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後也別有深意地看著皇上。

皇上衝太後略微欠了欠身,理也不理大阿哥,隻是軟塌塌說道:“一切聽憑聖母皇太後做主!”

太後顏色突變,瞬間尷尬了起來。這種看似謙卑的懦弱,真是比刀子還鋒利!她恨恨盯了皇上一眼,這個孩子被關了十年,非但秉性不改,而且變得更加乖張!可是她雖然生氣,但毫無辦法。

正悶悶氣憤著,太後轉眼看見了袁世凱,她迅速變了顏色,笑著問道:“咦,這不是袁世凱,袁軍機嗎?”

果然,皇上臉色瞬間青灰,胸口的起伏也急劇了起來。

袁世凱匆忙跪下:“臣袁世凱拜見聖母皇太後、皇上!”

“朝廷推行立憲,你有什麼看法?”太後看著他,語氣中帶著好奇,目光卻瞥向皇上。

袁世凱不敢抬頭,小心翼翼說道:“日本明治維新,皇權多受掣肘,我大清立憲,應以皇權為根本,以皇族為內閣之主要。畢竟我大清浩渺廣大,民智又未開,促然放權,更改倫常,定生大禍!”

這才說到了太後心坎裏,什麼建立內閣、君主立憲,這些個花花名詞,她全不在意,隻要生殺予奪、操縱天下的權力還握在自己手中就行!其他一切不過裝裝樣子。

可還不待太後說話,皇上竟然笑了出來,那笑聲雖低,但滿是輕蔑,尤其在高大幽深的仁壽殿內,更顯得清晰刺耳。

太後壓著怒氣問道:“皇上笑什麼?”

皇上的手緊緊握著,聲音雖慢,但擲地有聲:“誤國家者在一私字,困天下者在一例字!袁世凱,你什麼心思,朕是知道的!”

袁世凱驟然一顫,下意識抬頭,可剛對上皇上的眼睛,就生生打了個冷戰,趕緊低下。

太後再也忍耐不住,大怒著劈聲問道:“皇上是什麼意思?!”

“朕沒什麼意思”皇上依舊慢悠悠的,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朕不過有感而發,想必聖母皇太後亦能明白!”

太後忍無可忍,幾欲爆發,她拳頭攥了好久,終是咬牙切齒道:“皇上累了,歇著去吧!”

皇上站起身,臉上仍然掛著藐視一切的輕笑,他剛要向太後行禮,突然一陣劇烈咳嗽,身子也向前撲去。李蓮英就站在太後和皇上身邊,忙上前去扶,卻沒想到皇上竟一口血噴了出來。

“皇上!”載灃、載澤情不自禁喊出了聲。朝堂上眾大臣也是滿臉驚懼,發出“啊”的驚歎。隻有袁世凱目光幽深。

太後趕緊說道:“快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