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對我的偏愛,我自是深知,想不到二姨娘對此事積怨如此之深…
幾聲怨歎後有起身離開的聲響,我偷望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向來無所畏懼的我,竟驟然心生莫名的忐忑。
遠遠望去,妹妹司空嫋的背影修長,綠發如雲,著一襲茜色織金雲錦輕裳,係一條月白綾子裙,風致楚楚,可謂紅顏妃色,她腳步輕飄,緩緩地低首微側,伴著二姨娘分花渡柳而去…
林茂園深,幾聲啁啾的鳥鳴傳來,稍噪複靜。
我自知嫉恨會離間親情,會生出無法彌補的隔閡,我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裏我該如何與二姨娘母女相處。
父親坐在書房的高椅上,牆角的香爐裏已焚起了瑞腦香,飄渺的輕煙繚繞升起。
酉時已到,書房的光線很暗,還不到掌燈時刻,父親的神情有些模糊,但一雙眼眸卻散發著炯異的光亮。
父親見我到來,竟不及我行禮,上前拉過我的手,引我到案前的高椅上坐下,“盈兒,”父親的語聲清揚,伴著難抑的激動,“三個月後,就要進行太子妃的初選了!”
我一驚,雖然我與父親日日為此事做著準備,但乍聞日期竟已如此臨近,不覺有些慌亂。
“盈兒,莫慌,以你的品貌才學,為父心中很有把握…”
我倍感壓力,“女兒怕會辜負爹爹的期望…”
父親放緩眼光,在書房內踱著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已經做足了準備,如若不成,那恐怕也是天意!”父親行至窗前,望著外麵莫測的天空,像是喃喃自語,“你若是不能入選,就是那些人不生眼睛!”
我雖一向自大,偶爾厚顏,但此刻還是惶愧不已,雖自認為容貌尚可,但自知決非絕色,父親如此倚重於我,如若我落選,豈不愧對父親的栽培。
想到這裏,我鄭重起身,上前向父親襝衽一禮,“爹爹,女兒有一事相求!”
父親轉過頭來,“盈兒,怎麼了?”
“請爹爹設法讓妹妹也同去參選!”
父親的神色有些詫異,“因何?”
“盈兒自覺容貌不及妹妹,若妹妹也能同去參選,我司空一門在勝算上也許會大一些。”
父親搖頭道,“你怎會不及嫋兒?盈兒,你是為父心中唯一的人選!”
“爹爹,”我認真道,“女兒獨得爹爹的寵愛,心中已很是不安,如若連參選的機會都不給妹妹,妹妹心中定會不平,女兒不想因此事令姐妹不和,二姨娘不忿…”
“參選的共有七十五位官家少女,每個門第僅有一個待選名額,我司空一門又怎可多出一人?”
我很是執拗,“女兒不管,若父親不能從中協調,女兒願把機會讓與妹妹!”
父親麵現難色,“盈兒,你這是做什麼?”
我的蠻勁上來了,堅持道,“若爹爹為盈兒考慮,就請爹爹不要令盈兒在二姨娘和妹妹麵前難做,女兒不想寒了親人的心,請爹爹定要從中斡旋,讓妹妹也能夠參選,妹妹若不能同去,女兒一定不會獨往!”
“你…”
父親長歎一聲,半晌,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