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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空無月。

一片銀芒寒澈,隻因遍地白雪——日間又下了一天,鵝毛似的雪片直到傍晚才收住,值此深夜時分,天空地寂,便更顯了這一片銀裝素裹潔白純粹。

有幾片碎雪從刑部大牢的屋頂上輕悠悠的飄落下來,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驚起、掠出,竟比那飛雪還要輕盈幾分。

剛翻過牢外高牆正貼著牆麵急速移動的幾人見此,卻都身形一滯,帶頭的那個已低喝出聲:“你?!”

白影麵攏白紗,昂然立於雪地,雖在黑夜卻並不突兀,反是那貼牆幾人黑衣黑褲黑巾覆麵於這白皚皚中顯得有些紮眼。

隻見白衣人目光如電:“三哥,你快回去。”聲音雖小,卻含無限壓力。

“小夏你讓開!念在兄弟一場,你別逼著老哥出手。”領頭的黑衣人擰眉,正是楊猛。

那白衣人自是夏雲楓,聽到這話,卻仍凝立原地,竟如釘鑿一般。

“好小子,真真良心教狗吃了!”楊猛拔出刀來。

夏雲楓輕歎了一聲,盯著他,又道:“三哥,我最後一次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讓開!”

這回夏雲楓終於動了,卻是腰間軟劍白虹流瀉,直撲對方顏麵。

楊猛忙以刀相格,二人很快鬥至一處。而其餘的黑衣人自也是義軍中人,眼見兩大頭領相鬥,也不知該幫哪邊,隻得退開幾步旁觀。

卻見不多時後勝負已分,楊猛鋼刀折斷,呼呼喘著大氣:“你……你……”

夏雲楓劍光直指他眉心:“三哥,你走不走?”

楊猛猶豫了下,終於道:“好,我走!”

夏雲楓便撤了劍,放他站起身來。

卻在此時,隻見寒芒一動,竟是楊猛手持半截斷刀又撲將上來:“我老楊今天非除你這叛徒!”

頭一低,夏雲楓險險避開,還未及招架,楊猛已又是一刀砍來。

“三哥?!”夏雲楓被他這不要命的打法驚得一愣,危急中又避開他狠狠一刀。一抬眼,卻見了楊猛眼中火樣嗜人的光——不!這的確是火光!他忙回頭,隻見不知何時,身後已現大隊官兵。

“讓你走你不走!”正要回頭提醒楊猛速速離去,卻覺肩上一痛——竟是楊猛趁他回頭刹那,一刀劈上了他右肩。肩頭血如泉湧,他踉蹌後退一步,不能置信的望著對麵曾經同生共死的弟兄,一聲“三哥”生生卡在喉口。

而在同時,楊猛等人已與官兵戰成一團。

茫然間,他直覺的一掌擊倒了一個逼近的官兵,卻又有好幾個官兵圍了上來。周圍喊殺聲起,腥風大作,一滴滾燙的東西飛濺上他臉——也不知是那一方的,他一咬唇,強逼自己清醒,將軟劍換至左手,舞出一團又一團劍花。

好不容易殺至楊猛身側,隻見一劍一刀同時穿透一官兵胸膛,夏雲楓望著一臉是血的楊猛,喝道:“你帶兄弟走!我斷後!”卻不料——

“呸!”——一口唾沫差點飛到他臉上,他避開:“……三哥?”

“你這叛徒,誰要你裝好人!你自己把官兵引了來,還要演什麼苦肉計?”楊猛目眥俱裂,抽出斷刀便又向他撲來。

他以劍相格,刀劍相交處登時火花飛濺。

他抬起眼,望著楊猛,又望了眼血戰中的其他弟兄,隻覺胸中一片悲茫,而在此時,身後忽覺刀風。冷冷一笑,他不顧麵前楊猛的攻擊,猛然轉過身去,朝著那偷襲的官兵就是一劍。那兵一聲慘叫,倒了下去,而他身後也又一痛。

他也真想大叫、慘叫,卻隻能緊緊咬住下唇,也不回頭,隻劈手一劍又一劍的向前刺去。

紅花盛開,雪白映梅紅,一路拋灑而去,早已分不清是從誰身上流出。終於殺出了戰團,趁人不備又重上屋脊的他捂著肩,想回顧,卻終沒有。閉上眼,他照著大牢的天井中央跳了下去。

外麵吵吵嚷嚷,裏麵卻是出奇的安靜,仍是那般沉死般的腐朽和陰翳,他喘息著,爬行在囚室上方的通風道中,屏息,靜聽,確定確實沒有異常,這才跳下,潛到一間單獨的囚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