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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覺醒來時,我已不知自己具體身在何處。這邊的山村比對麵的高樓多幾幢。但那些雞、鴨、鵝的樣子與對麵沒什麼區別;那些狗、豬、貓也是同樣的,我簡直熟悉得就不想在心裏提起它們。

我看見他們沒有絲毫的畏懼感,相反他們帶著的常常是一種懼怕的怪叫,然後就逃之夭夭了。我對這樣的事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然而我的生活中少了這些天敵反倒覺得生活是那樣的索然無味了。

我想沒有他們,我有人類那些趣事相伴,也足以使自己不再感到孤獨了。然而昨晚那老奶奶沒有講那恐怖的故事給她的孫子酶蛋聽我實在感到有點遺憾。因為我真不知這個故事會不會被我錯過,若是錯過我也是沒有辦法。

錯過就錯過吧,何必為它生煩惱。

對於今天阿胖和冬瓜是否再來邀酶蛋去小河邊捉魚的事情,我似乎已不大去關心了,關於昨天菊花和臘梅的交談,我更想看到那個叫風光的人到底長啥模樣,這麼一個聰明的人怎麼就這樣輕易地被騙了。

那他的家到底在哪裏呢?我覺得這是件非常頭痛的事情。與其花費許多心思去尋找,不如就這樣慢慢在這院子中無意溜達,不是有一句話叫作“無心插柳,柳成蔭”之說嗎?既然這麼長長的一天不知道怎樣打發,那麼就來實現昨晚那個未能實現的小小願望吧。

白天總不至於像昨晚上那樣易迷路什麼的。這一點我非常堅信,也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或者以後要幹的或者要遇到的是何事何人,所以才如此無聊地堅信吧。

有時得需要找一點無為的事來假扮有為的模樣來進行。這樣才不至於遭人恥笑。盡管這對於那些常愛虛榮的人類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對於我輩,既然在漸漸靠近人類的某些本性和思維。不學著點實在愧對人類,那些祖先或者對於自己所過的每一天時光,根本無法與所謂的價值二字沾上邊。

我先是從右向左進發,先前也許是醒來一時糊塗,連所處地點就忘記了。其實這裏正是離酶蛋家不遠的一荒僻草叢中。他們家在院子最西邊,也可以說從西向東進發,不像當初我在對麵村莊時,是無意識地從下向上奔走,那時好奇和衝動大大多於現在我對自己所作所為的理性和冷靜。

正當我大踏步準備向前行駛時,我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我有點熟悉的身影。她不是別人正是臘梅,她低著頭一臉的愁容。

我想她是會去哪裏呢?去菊花家還是到風光家?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我想,跟上前去,也可以給我一路上對院子的查看帶來樂趣,豈不是一箭雙雕的事情。

我簡直不敢怠慢,怕把臘梅跟丟了。盡管我付出了吃奶的力氣追蹤,但是那匆匆的婦人還是把我給甩掉了,我簡直失望極了,蹲在她剛才停留的地方發呆。我現在隻得回頭逐一望去,還好,我差不多在院子的五分之二處,說明我剛才跟蹤的速度是夠快的吧,再快還是比不上人的那兩條腿,何況那女人已經在這長長的連體院子裏,來時就不見了蹤影。

為要再次捕捉到臘梅的影子,我實在無心回頭仔細觀望院子的形狀,根本用不著我來花費時間來描述它的特點,於是我趕緊來到了此女人消失的地方——守株待兔。

沒有多久,我見到了昨天那個勸架的名叫阿平的小女孩,她正跟娟妮等幾個我沒見過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玩一種白石頭遊戲,這種小白石頭顆粒是她們在河岸兩邊精心挑選出來的,看著她們玩得那樣開心,而又精力十足,我卻一點不知是怎麼回事。於是我把精力還是集中在了尋找那個女人身上。

“唉呀,那是什麼?娟妮,你看,那是什麼?”阿平的尖叫頓時讓我一驚,但很快我都鎮定自若了。我小時候連你們的那些大人們我都見過而從沒懼怕過,莫說你們這群小孩子們。

我此時並沒有把阿平的尖叫放在心上,而依然我行我素的在那裏傲然於世的樣子。

“那是蟾蜍,俗稱蛤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是娟妮的聲音,看來她比阿平有見識。

“就是青蛙變的。”

“就是,就是吧。”

“看他那樣子挺嚇人的。”

“見多了就習以為常了。”

“可聽說他會釋放一種毒液。”

“也許是吧。”

在一旁的幾個孩子都停下了手中的遊戲站了起來聽阿平和娟妮的對話。

“唉呀,他已經跳上來了。”

幾個女孩終於抑製不住懼怕地襲擊,連那種神情自若的娟妮也不得不後退幾步。

這時幾個小女孩跑了過來。

“你們看見什麼了?在那裏叫喚。”

“你來看嘛,阿胖。”

我一聽到阿胖心裏頓時一驚,他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我正想著,忽然覺得頭上一巨物落下,我來不及細想,撒退就跑……接著就是雨點般的沙土落在身上。盡管身上像穿了鎧甲似的厚實,但是那些“子彈”打中我的身上所形成的疼痛感依然連續不斷地撞擊著我的神經。

“打得好,打得好,他終於跑了,看他那雙鼓著的雙眼一動不動的樣子就挺嚇人的”。旁邊的小孩終於歡叫了起來,此時,我也顧不了娟妮到底是怎樣阻止阿胖的可惡行為。我一路哭泣著連滾帶爬翻下了院子到一水田陰庇處躲了起來。

“真是活見鬼了,有史以來我還未受到過人類如此的期負,長籲短歎地隨著渾身疼痛的火苗無法安靜下來。

“阿胖,你們在幹什麼?吵得那樣激烈?”

“看見一隻蛤蟆,為何不早點過來?”

“我又不知道你已經過來了,還想去小河邊捉魚啊?昨晚挨打了沒有?”

“酶蛋你心眼也真壞,那能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和阿胖捉的那些魚給貓打了一個牙祭,家裏的人高興還來不及呢。”

“冬瓜,你別那樣說,剛才你和阿胖在用石頭和沙土扔什麼”?

“一隻討厭的蛤蟆。”

“什麼蛤蟆,你們可得小心,謹防惹怒他沒你們好日子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阿胖的聲音。

“我是說,他能釋放毒液,不小心射到你的眼睛裏,眼睛會瞎的。”

“真是這樣嗎?誰說的?”

“我奶奶,我們昨晚在我們的地壩上見過。”

“是同一隻嗎?”

“也許是吧,但我不知道。”

我默默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對娟妮和酶蛋充滿了感激之情,而對剛才襲擊我的人我則怒不可遏,真想找準機會,把我的特殊本領使出來,看著他們痛苦和可憐的樣子到底是怎麼樣的。

跟蹤臘梅的計劃就因我的固執一下就全泡湯了,我若再想出擊,恐怕已不再是那麼簡單而輕易而舉的事了。

那我怎麼辦呢?總不要因為這麼一點小小的困苦而後退吧。但我得講究一點策略,至少得讓那群可惡的孩子從我的視線中消失,尤其是阿胖和冬瓜他們。

如真等到他們不見時,我又不敢肯定臘梅所處的方向和地點了。

這時我聽到幾隻狗在那裏狂叫,我悄悄露出頭時,看見幾隻狗正惡狠狠地追咬著阿胖他們。看著這種情景,我簡直高興得手舞足蹈,莫說咬他們幾口吧,就是掃掃他們一慣欺人的威風也會是大快人心的。

阿胖和冬瓜的手中各自拿著一根樹棍,所以他們並不懼怕,而是一邊趕,一邊還作挑釁之勢,這樣的結果是越發惹惱了那些狗們。

“死瘟,咬什麼咬,快回來。”這是一家狗的主人在招呼,狗好像並沒太聽主人的喊罵,而是把他們咬人的天性盡情施展。

隨著阿胖他們走得愈來愈遠,那幾條狗已不再去追咬了,加上他們的身後跟著酶蛋、娟妮、阿平他們,所以他們便不能“惡語相加”了。

他們要去哪裏呢?看那樣子好像不是去小河邊的方向,這麼一大群孩子,他們要去幹什麼呢?

此時,我真不知道要去跟隨阿胖們,還是繼續回去等臘梅?

想來想去,還是繼續等臘梅,這大群孩子走了,想必安全了許多,若是再受什麼皮肉之苦,我就要使出我的“殺手鐧”——到底管不管用,我還沒親自試驗過。如果我真有那麼厲害,豈不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那還有我今天這樣張狂時最終隻受的那麼一點皮肉之苦,他們不把我剁成肉醬算是便宜了我。

我在水田裏鬆弛了一下神經,身上那些受傷的火苗漸漸散去。這時我抬頭望著那群遠去的孩子,他們正朝對麵的小山村走去。想必他們是到那塊高高的岩石上玩耍。

看來河裏的那些小魚又能逃過一劫了。

我從水裏跳躥到一視野比較開闊的地方,四下張望了一遍,靜悄悄的。我試圖重新收拾心情作等待狀,但是我似乎已難以有先前那樣的勇氣了。如果再如像原來那樣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有恃無恐,簡直是沒把那些人類放在眼裏。即而遭來一陣報複。那真是罪有應得。

那麼我現在將如何辦呢?——大膽走進那虛掩著的門,還是如此靜靜地地等待。如果要站到屋裏難免像以前進入那年輕人的寫作室一樣。肯定會碰到身體的。假如我此時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麼同樣鑽跳肯定是不一樣的。原因非常簡單,我現在的皮囊是比過去厚實,老過了,即使不經意地碰撞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我現在身負重傷啊。

現實處境簡直讓我進退兩難,如果真奢望讓我的白鶴公主來為我作一次選擇,那麼別人真會笑掉牙的,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讓她老人家來幫我選擇。那麼我真是白活一場了,更莫說不久還希望她能帶我去遠方……

衝進去吧——沒有什麼可選擇的,如果我現在還像當場那樣猶豫不決,來回估量大半天,那麼我真是撐飽了,無事可做。再退萬步講,那群孩子若是再回來,突然殺個回馬槍,仍然碰見我的臉皮像是如此之厚,我就保不準他們會不會將我五馬分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