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覺得我那個家變得無足輕重了,若是每時每刻能和白鶴妹妹斯守在一起,就連人類那些令我非常神往的事情也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我隻有這麼四條腿……簡直可憐極了……即使無數雙的腿也比不了白鶴妹妹那雙潔白的翅膀!那她現在又在何處呢?她說她時刻都在保護我,但我有個願望,希望我也能在白天這樣毫無懼怕的行走!我不再想在晚上這樣毫無什麼收獲地來了,盡管可能我晚上出行是運氣不太好!但不管怎樣,那年輕人白天在忙些什麼的念頭塞滿了我的整個大腦!前晚看到他在後麵解手,還看到他睡覺呢?……真是把氣我死了!這樣白白地虛度光陰,我真是感到這樣的生命沒什麼意義和價值可言!
我這麼一隻小小的青蛙,看來還真是宏誌遠大!不然是想去了解人類那些齷齪的事嗎?又有什麼了不起!也真是要把自己推上所謂的那一神聖的寶座上。俗話說:攀得高摔得痛嗎?我到底為啥變成這樣。是父母在作怪,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搞不懂!可是我到今日也不曾記起父母的音容像貌,如果在路上相遇,我會不會把他們當作陌路人!我要去尋找他們的念頭漸漸在記憶中遠去……是我變得可憐,還是他們?我不得而知!父母給了我們生命,讓我產生如此念頭,恐怕讓白鶴妹妹知道了,她怎能饒恕我?還莫說希望她能暗中保護我!簡直是無聊了!
我指責起自己來,覺得心理輕鬆了許多!於是我選擇了一陰暗處眯眼睡起來!……
我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地掛在了樹梢上,更令我驚異的是,我的視線是那樣開闊,仿佛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飛翔的喜悅!原來我發覺自己的身體已蹲在了這塊巨大的岩石上,不遠處那一排蜿蜒伸展的岩壁像一條巨龍一樣守護著這個小山村!我所在的這塊岩石就是他的龍頭!
現在我所看到的風景比昨天中午在隘口處所見到的雄渾、威武。而且更顯示出了它們迷人的風貌!要解釋我是如何身在此處的,我隻能感謝白鶴妹妹的幫助了!可是,她又在何處呢?我覺得我們有幾個世紀沒見麵了!
那些忙碌的身影又在田間地頭閃爍!而且讓我更可惡的是:那些雞三三兩兩地跑到半山腰上來尋食!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也不怕有人將他們捉住回家燉著吃!……
現在我要下去到院子裏查看那年輕人的所作所為,必須從那些雞們的身邊路過!現在的我可是突然有了膽量和勇氣,不然我怎麼會奇跡般地立於這塊岩石之上。我記得非常清楚,我昨晚眯睡的地方,於是,我壯著膽子開始朝下躥去。當然我這樣做也並非是故意跑去送死什麼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時間不算早了!趁這個時候下到院子中去,把昨晚看到那些留在腦海中的模糊記憶梳理清晰!而且更重要的是,說不一定還能與那年輕人說上幾句話也未嚐不可!既然什麼奇跡都可以發生,保不準讓它該發生的時候都發生呢?
我不知不覺這樣想著的時候,就從岩石的脊梁骨上來到了它嘴的下方。說來也奇怪,我沒有了過去那種猶豫不決的習慣,甚至思考也沒了就從那些雞的身邊越步而過!我這一行為可讓那些雞吃驚不小!若是像從前,他們可能就是篩著兩腿勇追不舍了,任隨我的兩隻腳拚命使勁,最終也逃不過他們尖嘴的命運,而若是哪隻未能及時將我吞下,他們的內部“戰爭”又得迅猛演一場。總之,我們的命是讓他們宰割成幾半就是幾半了!隻要被他們咬一下,我們滑嫩的皮膚不是一個洞就是一個窟窿,簡直是恐怖了,不能去細想……
現在我大模大樣,挺胸而行,加上又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就憑這一點也會對那些雞們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心想:我的不同肯定有我不同的奧妙!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我恐怕早已懷著虛弱的懼怕心裏逃之夭夭了……
奇怪的事情總會有它的奇特之處!那些雞們不但沒有上前來啄食我,反而嚇得咯咯直叫,而後群起撲打著遠離!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身心大受鼓舞!
我想:鴨看著我不動我,而且雞被我嚇成這個模樣,恐怕那笨拙的鵝就沒什麼可怕的了!我這種頑敵不存在了。難道就能肯定那貓不會對我產生興趣?!他們可是專門吃肉的黛王!但我生來就沒對他們產生過非常懼怕的心理,所以他們的存在並不是一個太大的陰影!隻是還沒有摸清情況之前,還是小心為好!當然,得在戰略上蔑視他,在戰場上重視他們!即使不小心落入了他們的魔爪,也不至於太後悔什麼的!
我想著除貓之外,還有什麼能對我的生命構成威脅,似乎暫也想不出來了!不管我是怎樣敲著自己的腦袋,把雙眼睜得是如何之大,我還是想不出來了!想不出來,事實並非等於說沒再有什麼害人之鳥!所以,我模糊地感覺到自己是在一種潛在的未知的危險前行!那比已知的危險更讓人恐怖和不安!
我真是杞人憂天了!我不知不覺又下了一道坡坎時這樣安慰著自己。因為此時我仿佛在一種絕望中看到了白鶴妹妹的影子!她就是我的一切力量!
此時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冰豔的家,還有那有一層樓的房子,這些東西比我晚上看起來真是可愛極了!我是沒進過那些主人的屋,但是我已經能猜到他們監視著整個院子的一舉一動。再往前看,就是正屋垮塌後兩邊並排的簡陋房子,它們顯得是那樣默默無聞而不足掛齒。而再向前看去就是那年輕人的家和阿胖的房子了,這兩家屬年輕人的房子最高,屋脊上還有一隻象鷹的雕塑炯炯有神似的注視著遠方!這兩家的房子是整個院子的典型代表,最前方也就是最矮的人家,成了整個院子的探路人,前麵有什麼危險和風浪,它總是會首先迎麵趕上……
這就是整個令我神往的院子的大致外表輪廓!
想著這些我就不知不覺來到了昨晚那堆垃圾旁,我記得我昨晚就是在這裏眯著眼入睡的,但事實上我現在已經是從那高高的岩石上跳下來,好像在表麵上實在有點不可思議,或者在不符合邏輯,但是我心裏非常清楚,這一切奇跡都是白鶴妹妹帶給我的!如不這樣想,那我還能怎樣想?簡直有背自己的良心?!
這時,整個院子靜悄悄的,那年輕人正好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握著一本厚厚的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那模樣真是太有意思了!原來他還在讀書,看來年紀也不算小了吧!怎麼還未有女友相伴?其實稍微注意點瞧,並不難發現他那幸福的神態!好像他那樣能耐得住寂寞的年輕人真是天神派下來的啊!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年輕人可能就是不想讓自己的下半輩子後悔什麼的,所以才如此發奮努力吧!可現在他在打盹什麼的,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是昨晚失眠沒睡好覺,還是去幹別的什麼去了!想起來那真是太複雜了!我的想象力也是有限的。
現在年輕人的旁邊出現了一位搖搖晃晃走路的小孩,在那裏張牙舞爪,咿咿呀呀!
“小心,別走路邊邊上了!”年輕人突然醒悟過來,不停地招呼著那小孩!那小孩隻是朝他天真地笑了笑,就離開了地壩邊沿!
原來這年輕人並不是在睡覺,他的吼叫倒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們暫且不要過早地下什麼結論,那年輕人與小孩是否有何關係!要弄清這一點隻需稍作等待!
“去叔叔那裏看書!來地壩上,外麵有背娃娃的人喲!”這時又聽到一年長者的叫喚!聽到這些時,我已經穿過了那條狹窄的過道了!我這樣子注定要把人類這些事弄得個水落石出似的才肯罷休!
這年長者是從正屋側門那間屋子走出來的!
“來爺爺這裏!來爺爺這裏!”年長者是那小孩的爺爺,似乎與那年輕人沒什麼相幹的!
看來他們隻是同一個院子。!
這時那條小狗突然冒了出來,也許是那年輕人想要舒活舒活筋骨,調節調節大腦什麼的,他竟與獅子奔跑起來!不理解的人會說他沒有什麼事幹!還實在有點冤枉!
整個院子失去了昨晚最好的熱鬧,孩子們都上學去了,這個院子還有什麼意思!看過來看過去還不是那老樣子,這與我的期待大大的不相符!
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步,我是絕不能半途而廢的,要把那年輕人的事搞清楚!所以現在雖沒發生什麼奇怪而新鮮的大事,但是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事隔不久,那年輕人突然推開門進了屋。由於不能及時跟上,實在有點遺憾!由於情急我是顧不上一切所謂潛在的危險因素就追了過去。幸好那獅子在睡覺了,對麵趴著的小虎好像已被主人套上了鎖鏈!
等我同樣沿著昨晚的老路跳進屋內時,那年輕人正從後屋出來,然後在洗手!我才不會去管他剛才到底在幹什麼呢?現在正是關鍵。
年輕人洗了手拿著剛才看的那本書又鑽進了靠近院壩的一間屋,隨後將門帶上了!就在他帶上門那一刹那,我雙眼已經瞄準了他並把門閂住的事實,而是隔著一朵不寬不窄的縫,正好可以讓我通過,當然那是不可能有跳過去那麼大的空間!我想我隻能采取我也許一生都沒使用過的前進方式:慢慢爬行——才能通過去!這似乎有點難為我了,但我將拭目以待,決心通過那一道難關!如果我有足夠大的力氣能將那門推開一點,那將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事情!與其這樣去想,還不如剛才想的那樣:爬進去來得實在來得穩妥!
屋內亮出了燈,大白天的這樣點著燈多讓人心疼,可年輕人似乎熟視無睹,我借著屋內的燈光朝屋內看,除了一柱亮光我什麼也看不見,於是我試著向屋內爬去,可要越過那道高高的門檻,不展示我的跳的功夫,那是絕不可能的,若是跳,必將做好忍受頭破血流的思想準備!因為空隙隻有這麼小,根本沒有我選擇的餘地!別哆嗦了,還是跳吧!
在跳之前,我還是再三看準了那條縫隙,眼睛閉著跳了過去!一瞬間,我隻感覺到整個大腦暈脹疼通得厲害,隨後聽到一陣什麼東西撞擊所發出的悶響聲!等我清醒之後,才發現是自己已穿過了門縫,若不是剛好撞到門的邊緣,恐怕我得被反彈出去,幸好這一碰撞的痛換來了進屋的機會。
我用口水像貓平時洗臉那樣用雙腳擦了擦整個腦門,然後頓了頓身子再把眼睛睜開!
天哪——年輕人開著燈沒幹別的,他正專注地握著筆書寫著什麼?……
這下可讓我發愁了,他寫的什麼我怎麼能知道呢?人類發明的那些方塊字我怎麼能認識呢?更莫說它們所要表達的含義和意思!但我相信,既然今天我能從那陡峭的岩石上下來,就有其下來的奇跡和天然的本領!可海口還是不要誇這樣大,到頭來連寫著自己的名字的“青蛙”二字都不認識,那豈不成了笑話!
一切順其自然吧!既然有一股神的力量牽引不斷向前,總不至於讓我成為一個什麼大白癡吧!我想信,我有比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特殊的功能!這一切我隻能在冥冥之中感覺到是我那白鶴妹妹的幫助!
為了不驚動年輕人的注意力,我還是得躲在一陰暗處看得明確……
年輕人的床頭堆滿了書,床頭後麵是他的書桌,書桌上有一堆已經寫好的或正待寫的稿子!我知道:我最感興趣的是那些已經塗滿文字的稿子,那些文字編織的是怎樣的故事呢?一種強烈的好奇感充塞在大腦中,似乎讓我有點難以自拔!我想起這個問題真想一頭再撞上那道門,如果能讓我的思維和大腦混亂起來,恐怕我隻能整天呆在田間地頭唱歌的份!既然自從遇上白鶴妹妹以來,我的大腦就出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或者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想到若是成了那鴨的美餐,一死白了豈不一身輕!
現在,我是越來越放肆,並且不知天高地厚了!連這年輕人所寫的什麼都關心起來,甚至想知道,這真犯了天下之大不韙了!
我不知道,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更荒謬,更不可思議的事了!
還是別去想那麼多,回過神來想一下現在的事,若是要等到年輕人發現自己,看那樣子得等上一頓覺的功夫!想著這些,這可苦了我!
由於大腦太興奮(也許被剛才那一撞也有不少關係。)所以把我雙眼硬閉上,恐怕到明天也不可能睡著!總不可能這樣直匆匆地看著那年輕人終隨他的想象把他幸福、快樂地帶來帶去,而自己可憐巴巴地閑著吧!如果我能瞧上半眼他桌上那些已完成的書稿,做到心裏有點數,那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啊!可是,這樣的情況哪能讓我有靠近半步的機會呢?
事情總不是這樣絕望的,年輕人總有空閑離開書桌的時候,那樣不是就有時間和機會了嗎?……
啊!——這讓我真是太高興了!這麼複雜的問題現在突然變得這樣簡單,簡直不是我這青蛙之輩所能想象出來的!
樂極生悲,還是適可而止吧!若真驚動了那年輕人,後果可不敢設想!
年輕人的書房看情況我得專門而長期地來光顧了!除非我對他的那一堆文字不再感興趣。既然這樣,我趁年輕人正專注書寫的功夫,察看一下地理概況,當然最重要的要選擇一條通往此房而又不能被輕易察覺的捷徑,最好是可隨進隨出,若遇險情,能應對自如而無絲毫損失!
左看看右瞧瞧,我隻是發現了書房前麵還有一間空屋子,我想沒那麼絕對好的地方,就暫且可把它當作我的前沿陣地吧!從書房到這間屋子,有一個貓洞,我想那足夠我跳來跳去的了!
提到貓,它的確是我心頭上的一塊病!可為了我眼前這“神聖”的事業,那能顧及那麼多!其實不是不能顧及那麼多,而是心存僥幸!提起這種僥幸心理,我倒真感覺不安!仿佛那是一種不確定性的因素存在那裏!到時我若真能看懂那稿子裏麵的故事,而萬一被吸引進去了,我豈不是既要防人又要防貓,一心三用!再有什麼神靈保駕護航,或者白鶴妹妹的暗中相助,恐怕也是無濟於是的。
想著這些,我現在倒是極其想見到這隻捉鼠的貓!
於是我盡量落地時不發出什麼聲響,向前麵那屋角下的貓洞移去。也許就是那麼幾分鍾的時間吧,我順利地通過了那個洞來到了這間空屋子。屋子裏擺放著幾口大箱子,看那重沉的樣子,說不一定就是幾大箱書!也真敬佩那年輕人,那麼一隻小腦袋能裝下這麼多的東西!少管這些吧,我繼續往前走,好像感覺到沒有什麼前進的路了!
這簡直不符合我的性格,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發現這間房好像比較古老了!它的四周都是已經快朽爛的木板圍成的,所以我很快便在它的最下邊找到了一條出路。我順路跳將過去,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屋內不易發覺這麼一條通道。原來屋外的簷邊堆滿柴禾?……這一切都是天地所造,看看這種形勢,我隨時都可以隱蔽。即使遇上了貓,我想我也該滿足了!何況我呆了這麼長的時間連她的半個影子都沒見著,她忙著捉老鼠還來不及呢?還會想著吃我這專愛撒尿的青蛙!除非遇上特殊蛙族,特懶的貓,我想主人家的這隻貓不是這“二特”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