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蕭屏兒回頭,見是堯長弓,仿佛遇到救星,急道:“前輩,求你幫幫忙,嚴無謹他……”
“不急,”堯長弓眯著眼看向二人,語氣意味深長:“先看看再說。”
堯長弓說看看再說,她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站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嚴無謹用劍。
仍然是那般酣暢淋漓,她相信嚴無謹是當世最好的劍客,隻要那雙修長幹淨的手一拿起劍就會變了一個人,那些傷痛和陰險的毒仿佛都不能影響他絲毫。
突然隻聽“叮”的一聲,快雪手中長劍竟然脫手,釘在樹幹上兀自搖擺不定。
蕭屏兒想趁機出手,卻仍被堯長弓拉住。
“拿起你的劍。”嚴無謹麵色冷峻,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我不用你讓著我!”快雪眼睛通紅:“解藥也好,劍也好,我都不用你讓!”
“拿起你的劍,”嚴無謹仍然不為所動,劍尖直指快雪:“我這個做兄長的,今天要代義父好好教訓教訓你!”
快雪拔出長劍,咬著牙再次湧身而上。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纏鬥的聲音中突然出現"噗"的一聲,仿若是在用劍脊敲打衣料。
“這一下,是罰你不聽祖訓私自下山。”
旁邊的蕭屏兒愣住,堯長弓卻微笑起來。
又是"噗"的一聲。
“這一下,罰你妄用神弩隊,軟禁我義兄!”
然後,"噗,噗,噗"連著三聲。
“這三下,罰你自作聰明,玩弄人性,禍及太多人命!”
接著,又傳來"噗"的一聲。
“最後一下,是罰你目中無人,不認我這個兄長!”
白霧漸漸退散,兩個人仍然相對而站,青白衣袍冷冷劍輝。落在他們頭上的殘雪已經融化,頭發被雪水打濕,一縷縷黏在臉側。
嚴無謹臉色煞白身體挺直,快雪則是一臉狼狽。
“你、你竟然打我?”
嚴無謹卻挑眉笑出聲來:“長兄如父,我教訓你天經地義。”
快雪氣急敗壞,隻是瞪著他:“你、你、你……”
“不服?不服我們就接著打,打到你服氣為止。”
快雪不說話了。
堯長弓眼中的欣慰控製不住,笑著向嚴無謹點頭讚許。嚴無謹側過臉,對他的義兄微微一頷首,眼睛裏麵滿是笑意。
注意到這一幕的快雪扭過頭來,恨恨地瞪著他們兩個,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嚴無謹又用手裏的劍好好實行"兄長的職責"。
剛才,他使盡平生所學專注一戰,卻怎麼都無法撼動嚴無謹的絕對優勢。他明白自己在武學上的天賦一直以來都不如嚴無謹,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反敗為勝的機會。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那個人的存在,對自己而言,究竟是何種意義呢?
堯長弓說,嚴無謹是父親留給他的一個榜樣,一個朋友;嚴無謹卻說是他呂家收留的孤兒,是呂逸海的義子,也是他的兄長。
雖然不甘心,但是他早該知道。即使那個人身受重傷,即使他一直被自己陷害卷入層層陰謀,卻依然能輕易地讓自己再一次嚐試到挫敗的滋味。
但是這種挫敗的感覺,比起被當眾當作孩子一樣被教訓,顯然是不值一提的。
好,竟然敢打我!等著瞧!
他咬牙切齒了半天,一甩袖子,"鏗"的一聲把軟劍摔在地上,跺著腳重重地走了。
仔細看,還能看出,他走路的姿勢有微妙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