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曹雪芹的思想,我們不能任意拔高,應該說“命運思想”是他消極人生觀的反映,帶有傳統的“盛極必衰”的循環觀念和善惡報應觀念,這與他所處的時代、家世和人生經曆是分不開的。而且在書中作者通過日常生活畫麵的具體描述,對潛伏的危機進行了展現,對其沒落原因也略有揭示。第十八回中元春歸省時見園內外之景也默默歎息奢華過度,並勸誡“以後不可太奢,此皆過分之極”,這番話從一個生活在“天上人間”,享盡了榮華富貴的皇妃口中說出,可見賈府的驕奢之極、腐敗之致。再加上家族內部勾心鬥角、“自殺自滅”和部分人在外作惡太多導致抄家,賈府終於落到了無法挽回的破敗結局。也正因為在這樣的現實中,作者無法找到出路,才寄托於宿命論、善惡報應等觀念。因此《紅》也有別於那些出於維護封建道德秩序目的而擺出虛偽的道德說教麵孔,通篇充斥著“因果輪回”、“勸善懲惡”濫調的低俗作品,因此具有了一定的社會價值。
同時也應看到,《百》中的命運思想和預言現象是印第安人信奉人物感應,相信預言的古老觀念的體現。但正是通過印第安人的原始觀念、宗教習俗和迷信思想去解釋和表現自然環境、現實生活和現代文明,去表現一種“古代的和現代的、過去的和未來的交織在一起,現代的科學技術和封建殘餘結合在一起,史前狀態和烏托邦共存”⑺的奇異景觀。作品結尾時,馬爾克斯與莫爾基阿德斯重合,《百》與羊皮書同構,作出了最後一個預言:“命中注定要一百年孤獨的世家絕不會有出現在世上的第二次機會。”有人借此批評馬爾克斯的悲觀宿命論,我認為這是不對的,他在《拉丁美洲的孤獨》中說,“麵對壓迫、掠奪和歧視,我們的回答是活下去。”他在對拉丁美洲獨特的生命力、生存狀態、想象力進行了獨特的研究後形成了倔強的自信,相信通過著手創造一種現實,拉美的一切改變都是可能的,“到那時,愛情將成為千真萬確的現實,幸福將成為可能;到那時,那些命運注定成為百年孤獨的家族,將最終得到在地球上永遠生存的第二次機會。”小說結尾,破敗的馬貢多雖然消失了,但它預示著一個新的馬貢多將建立起來,因此不能說這體現了作家悲觀的宿命論。
四.“開到荼蘼花事了”——女性形象和情愛描寫
(一)女性形象
在兩位作家筆下,女性的價值地位都是很高的。分析曹雪芹生活的時代不難發現,隨著資本主義生產關係萌芽,民主、平等、自由的意識已形成一股反封建、反專製的潛流,知識分子開始有意識地思索社會、人生,呼喚個性解放。曹雪芹也不例外,他摒棄了封建禮教“男尊女卑”的觀念,拋除了儒家“男女有別”的禁欲主義,呼籲女子不僅是大寫的“人”而且是豐富的人,具有一定的先進性和超前性。而在《百》中似乎還可以看到母係氏族社會的影子,女性在家中占有很高的地位,幾乎成了“理性”、“主見”的代名詞。
1.家族“塔尖”形象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