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夏看著天花板上自己閑暇時掛上的手工紙鶴,足有一千多隻,被細細的繩子幾個幾個的穿在一起掛在天花板上,窗戶開著,風微微的吹著,它們微微的晃動著,像是在對她催眠,她呢喃了一聲,擁緊被子,閉上眼睛,漸漸的睡去。
這一夜,易軒失眠了,一夜翻滾,不能入睡,手裏拿著的是夢夏留下的手機號碼,他期盼著黎明的快快到來。
那個如水一般的女孩子,她有著讓他為之沉醉的容顏,有著讓他心悸的淺笑,更有著對他的理解與認可,從那次大海之行之後,他首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感受到了生活著的美好。
天亮了,東邊的天空布滿了朝霞,映紅了朝露,易軒又盼望著,朝霞快些盡退,下午快些到來,他想夢夏白天要上班,想要聯係她隻能趕到下午。可是好不容易盼到了下午,他又猶疑了,他不確定夢夏幾點下班,他怕自己貿貿然的打電話過去,會妨礙到她工作,其實,他更擔心僅一次之緣,夢夏會不會根本不搭理他。
易軒不知道,因為這個一麵之緣的女孩,自己的果斷沒有了,自信沒有了,穩重沒有了,反而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優柔寡斷,患得患失起來。其實,是愛情已經悄然降臨了,大概,愛情麵前。沒有人會是理智的吧。
夏日,天一般黑的很晚,已經是六七點的時光了,斜陽依舊明亮,夢夏來到了易軒的畫室外,可是畫室的門卻是鎖著的,很明顯,主人不在。夢夏稍稍有些失落。今天一天都沒有收到易軒的電話,本想著,以後都橋歸橋,路歸路,隻見過一麵的人自己本不應產生太多的關心,可是下班了,還是不自覺的走到了這個昨天來過一次的地方。
夢夏撫摸著被夕陽的餘暉渡上一層金黃的畫室的門,溫溫熱熱的,這種溫熱感透過指尖緩慢的傳遞到她的心裏,也溫溫熱熱的。
夢夏倚門閉上眼睛,深深的嗅著夕陽的味道,似乎隔著厚重的門板,還嗅到了易軒畫室裏水粉顏料的清香。
與此同時,西子湖,紅蓮依舊如血嬌豔,湖畔,行人如織,一個身穿白T恤,藍牛仔褲的青年男人在來回踱著步子,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一直在湖邊張望,麵部表情顯示出他有些微的失落。
這個人正是易軒,他今天一整天都在這湖畔徘徊,今天,他依舊攜帶了他的整套畫具,中午時,他是支了畫架的,可是,他的整個腦子裏都是夢夏的一顰一笑,他接了幾個活,但是每幅作品出來,都是夢夏的眼角眉梢。索性,收了畫架,不再作畫。
如血的斜陽漸漸變成慘淡的魚灰。霓虹初上。
易軒收起畫具往回走,路邊一家音像店的音樂吸引了他。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曾在愛情裏受傷害,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音像店裏播放著的是燕姿的《遇見》,聲音清透悅耳。
夢夏今天亦是白T恤,藍牛仔的裝扮,長發披散,沒有等到易軒的她也在緩慢的往回走,她雙手插兜,緩緩的走到音像店門口,聽到裏麵的傳唱,駐足。抬頭時,看到了對麵的易軒。
兩人相視而笑,靜靜的佇立。
那天,夢夏和易軒在街上逛到很晚,兩個人聊理想,聊人生,聊未來,聊了很多很多,回去之後,夢夏還接到了易軒的“晚安”短信。兩顆心開始慢慢的貼近靠攏。
再次去易軒的畫室是在一個禮拜之後的星期天,這天,夢夏休假,也同時接到了易軒的邀請。
兩個人約在了初次見麵的西子湖畔,易軒說中午會親自下廚,為夢夏展示一下他不俗的廚藝,於是兩人見麵後便一起去了菜市場。
夢夏從小受父母嬌寵,根本就沒有下過廚房,每次去菜市場也都是跟媽媽一起去,這次跟易軒一起,完全就是一個好奇寶寶。
在來菜市場的路上,易軒了解到夢夏極喜歡吃魚,於是就徑自帶她到了一個魚攤前。小攤不大,卻擺放著七八個盆,每個盆裏放的魚都不一樣。
易軒走到一個盆前,隨手撈了一個一斤左右的魚,又從另一個盆裏撈起一個同樣大小的,然後就讓老板過稱結賬。整個買魚的過稱隻用了短短幾分鍾,幹淨利落。
看著走在身邊的易軒和他手裏拎著的魚,夢夏不禁好奇,“那麼多魚,你怎麼那麼果斷的就選了這兩條呢?我看別的盆裏的魚也很好啊。”
易軒甩了甩手上的魚袋,笑了,說道“因為今天我要給你做的是紅燒魚和水煮魚,做魚是有講究的,做紅燒魚首選應該就是這鯉魚,因為鯉魚魚肉細膩,而且刺少,吃起來容易入口,而做水煮魚就要數草魚了,草魚腥味小,刺少,肉質肥厚,煮出來滑而不膩。”
“啊!是嗎?”夢夏沒想到做魚沒那麼考究,更沒想到易軒會懂那麼多。
“你怎麼懂得那麼多?你經常做菜嗎?”
“這個嘛!”易軒笑開了,“其實,我從小就喜歡做飯,而我的媽媽亦是一個美食家,她燒的菜總能讓人回味良久,受她的熏陶我也喜歡廚藝,也經常做給爸媽他們吃。在我考上大學之前,我一直是想學做廚師的,可是爸媽都不同意,又看我有畫畫的天賦,就讓我報考了美院。”
“原來這樣啊!”夢夏想像著易軒穿白衣帶白帽的樣子,兀自笑了起來,沒想到,越笑越是止不住。
看到夢夏笑的不能自已,易軒也笑了。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話,以後有機會我慢慢告訴你。”
在夢夏還在消化易軒所講的做魚的知識的時候,易軒已經在魚攤旁邊的調味店了買好了老抽、料酒、甜醬等一大堆的調味品。
之後,易軒又買了許多青菜,邊挑選,邊給夢夏普及廚藝知識,短短的半個小時裏,夢夏竟然學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識。這讓她對易軒不得不另眼相看,同時更加深了對他的好感。
在前往易軒畫室的路上,易軒告訴夢夏,說有禮物給她。不管夢夏怎麼逼問,易軒愣是不說是什麼,這更引起了夢夏的好奇心。
到得畫室門口,易軒讓夢夏閉上眼睛,神秘的氣氛惹得夢夏體內的好奇因子不斷的躥動。
“吱……”
夢夏睜開眼睛的瞬間,石化了。原本掛在正牆上的那副《咆哮》換成了另外一幅畫。畫中有一湖盛開的紅蓮,豔如烈焰,一個身穿白衣群的女孩側身負手而立,長發飛舞,唇角微揚,恍如一個降世仙子,《遠望》是這幅畫的名字。這幅畫比之前的那副《咆哮》還要大,幾乎鋪滿了正麵牆壁。
畫中人正是現在還未進內的,表情驚愕的夢夏。
西子湖畔的驚鴻一瞥,早已深深印入了易軒的腦海心間,即使夢夏不在眼前,他也能拿起畫筆精確的畫出她的倩影容姿。
對於此刻的夢夏來說,內心所充斥的情感已遠非“震撼”兩個字可以形容,一個隻見了兩次的人,竟然可以用畫筆把自己刻畫的如此生動,細膩,傳神。她驚住了。
然而,接著,易軒的精湛廚藝更是讓夢夏歎服,這頓飯,夢夏是有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一餐。餐間,易軒的見識博學更是讓夢夏折服。
看著眼前猶自談笑炎炎的大男孩,夢夏的內心湧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