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 品 2(2 / 3)

愚按:桔梗治少陽之脅痛,上焦之胸痹,中焦之腸鳴,下焦之腹滿。又,驚則氣上,恐則氣下,悸則動中,是桔梗為氣分之藥,上中下皆可治也。張元素不參經義,謂桔梗乃舟楫之藥,載諸藥而不沉,今人熟念在口,終身不忘,夫以元素杜撰之言為是也,則《本經》幾可廢矣!醫門豪傑之士,闡明神農之《本經》,軒岐之《靈》、《素》,仲祖之《論》、《略》,則千百方書,皆為糟粕。設未能也,必為方書所囿,而蒙蔽一生矣,可畏哉!

葉天士曰:桔梗氣微溫,稟天初春稚陽之木氣,入足少陽膽經;味辛有小毒,得地西方慘陰之金氣,入手太陰肺金。氣味俱升,陽也。胸者,肺之分也;脅者,膽之分也,膽氣不升,肺氣不降,則滯於胸脅,痛如刀刺矣,其主之者,辛以散之,溫以達之也。足之三陰,從足走腹,太陰行氣於三陰者也,肺亦太陰,通調上下相傳之職,太陰不能通調,則腹滿飽矣,其主之者,辛以調氣,溫以行氣也。大腸者,燥金之府也,大腸濕熱則鳴幽幽,肺與大腸為表裏,桔梗辛以益肺,肺通調水道,則濕熱行而腸鳴自止。膽為中正之官,膽者擔也,膽氣傷則不能擔當而驚恐悸矣,桔梗辛溫,則扶蘇條達,遂其生發之性,複其果敢之職,而驚恐自平也。

【編者按】《梅師方》用其治“卒蠱毒,下血如鵝肝,晝夜不絕,髒腑敗壞,桔梗搗汁,服七合佳”。《藥性論》言其“能治下痢,破血,去積氣,消積聚”。此頗與《梅師方》的卒蠱毒相近,無怪乎陶隱居雲“桔梗療蠱毒甚驗”。另《百一方》用其治“若被打吉,瘀血在腸內,久不消,時發動者,取桔梗末,熟水下刀圭”,可證實其有活血作用。

莨 菪 子

【經文】味苦,寒。主齒痛出蟲,肉痹拘急;使人健行,見鬼,多食令人狂走。久服輕身,走及奔馬,強誌,益力,通神。一名橫唐。生川穀。

【名醫論】

張隱庵曰:莨菪子氣味苦寒,生於海濱,得太陽寒水之氣,故治齒痛;太陽上稟寒氣,下有標陽,陽能散陰,故能出蟲;太陽陽熱之氣,能溫肌腠。又曰,太陽主筋所生病,故治肉痹拘急。肉痹,肌痹也;拘急,筋不柔和也。久服輕身,使人健行,走及奔馬者,太陽本寒標熱,少陰本熱標寒,太陽合少陰而助蹺脈也。蓋陽蹺者,足太陽之別,起於跟中,出於外踝;陰蹺者,足少陰之別,起於跟中,循於內踝。莨菪子稟太陽少陰標本之精,而助蹺脈,故輕身健走若是也。稟陰精之氣,故強誌益力。稟陽熱之化,故通神見鬼。下品之藥,不宜久服,故又曰:多食令人狂走,戒之也。

【編者按】莨菪子即天仙子。張仲景《金匱要略》言:“菜中有水莨菪,葉圓而光,有毒,誤食令人狂亂,狀如中風或吐血,以甘草汁解之。”李時珍曰:“莨菪之功,未見如所說,而其毒有甚焉。煮一二日而芽方生,其為物可知矣。”

草 蒿

【經文】味苦,寒。主疥瘙痂癢;惡瘡;殺虱;留熱在骨節間;明目。一名青蒿,一名方潰。生川澤。

【名醫論】

張隱庵曰:青蒿春生苗葉,色青根白,氣味苦寒,蓋受金水之精,而得春生之氣。主治疥瘙痂癢惡瘡者,氣味苦寒,苦殺蟲而寒清熱也。又曰:殺蟲者,言不但治疥瘙,而且殺蟲也。又曰:治留熱在骨節間者,言不但治痂癢惡瘡,且治留熱在骨節間也。稟金水之精,得春生之氣,故明目。

【編者按】草蒿,今通之為青蒿。該藥因得春木少陽之氣最早,故所主之證,皆少陽、厥陰血分之病也。

旋 覆 花

【經文】味鹹,溫。主結氣脅下滿;驚悸;除水;去五髒間寒熱;補中;下氣。一名金沸草,一名盛椹。生平澤、川穀。

【名醫論】

張隱庵曰:花名旋覆花者,圓而覆下也;草名金沸草者,得水露之精,清肺金之熱沸也。又名“盜庚”者,開黃花白茸,於長夏金伏之時,盜竊庚金之氣也。氣味鹹溫,有小毒,蓋稟太陽之氣化。夫太陽之氣,從胸脅以出入,故主治胸中結氣,脅下脹滿。太陽不能合心主之神氣以外出,則驚。寒水之氣動於中,則悸。旋覆花能旋轉於外而覆冒於下,故治驚悸。太陽為諸陽主氣,氣化則水行,故除水。五髒如五運之在地,天氣旋覆於地中,則五髒之寒熱自去矣。去五髒間寒熱,故能補中。治結氣、脅滿、驚悸、除水,故能下氣也。

葉天士曰:旋覆花氣溫,稟天春和之木氣,入足厥陰肝經;味鹹有小毒,得地北方陰慘之水味,入足少陰腎經。氣味降多於升,陰也。

溫能散結,鹹能軟堅,故治結氣,脅下滿也。水氣乘心則驚悸,鹹溫下水,所以並主驚悸也。去五髒間寒熱者,五髒藏陰者也,痰蓄五髒,則髒陰不藏而寒熱矣,鹹溫可以除痰,所以去寒熱也。補中者,中為脾胃,水行痰消,則中宮脾胃受補也。下氣者,鹹能潤下也。因有小毒,所以服之必煩也。

陳修園曰:旋覆花氣溫,稟風氣而主散,味鹹,得水味潤下而軟堅。味勝於氣,故以味為主。惟其軟堅,故結氣、脅下滿等證,皆能已之。惟其潤下,故停水驚悸,及五髒鬱滯而生寒熱等證,皆能已之。藉鹹降之功,上者下之,水氣行,痰氣消,而中焦自然受補矣。

徐靈胎曰:旋覆花味鹹,溫。主結氣脅下滿,驚悸,除中上二焦結閉之疾。除水,鹹能潤下。去五髒間寒熱,五髒留結不通所生之寒熱。補中下氣,開氣下達,皆鹹降之功。

此以味為治,凡草木之味,鹹者絕少。鹹皆治下,鹹而能治上焦者尤少。惟此味鹹而治上,為中上二焦之藥。鹹能軟堅,故凡上中二焦凝滯堅結之疾,皆能除之。凡體輕氣芳之藥,往往能消寒熱。蓋寒熱之疾,無不因鬱遏而成。《內經》雲:火鬱則發之。輕芬之體能發散,故寒熱除也。

【編者按】旋覆花能通血脈而行瘀澀,除漏滴,清氣道而下痰飲,所治諸病,其功隻在行水、下氣、通血脈,觀仲景旋覆代赭湯及旋覆花湯可知。

藜 蘆

【經文】味辛,寒。主蠱毒;咳逆;瀉痢、腸澼;頭瘍、疥瘙、惡瘡;殺諸蠱毒,去死肌。一名蔥苒。生川穀。

【名醫論】

張隱庵曰:藜蘆氣味辛寒,其根黃白,外皮黑色,稟土金水相生之氣化。土氣運行,則能治蠱毒。金氣流通,則能治咳逆。水氣四布,則能治瀉痢腸澼也。治頭瘍疥瘙,金製其風也。治惡瘡,水濟其火也。殺諸蟲毒,土勝濕而解毒也。土主肌肉,故又去死肌。

徐靈胎曰:藜蘆味辛,寒。主蠱毒,味烈殺蟲。咳逆,瀉痢腸澼,除濕熱之疾。頭瘍,疥瘙,惡瘡,殺諸蟲毒,去死肌,皆殺蟲之功。

凡有毒之藥,皆得五行剛暴偏雜之性以成。人身氣血,乃天地中和之氣所結,故服毒藥者,往往受傷。瘡疥等疾,久而生蟲,亦與人身氣血為類,故人服之,而有傷氣血者,必能殺蟲。惟用之得其法,乃有利而無弊,否則必至於兩傷,不可不慎也。又毒之解毒,各有所宜。如燥毒之藥,能去濕邪;寒毒之藥,能去火邪。辨證施治,神而明之,非僅以毒攻毒四字可了其義也。

【編者按】藜蘆善吐風痰,服錢匙即惡吐。李時珍曰:“黑色曰黎,其蘆有黑皮裹之,故名。”

鉤 吻

【經文】味辛,溫。主金瘡;乳痙;中惡風;咳逆上氣,水腫;殺鬼疰、蠱毒。一名野葛。生山穀。

【編者按】鉤吻即野葛,一名胡蔓草,又名斷腸草,為馬前科植物胡蔓藤的全草,有劇毒,曆代醫家諸書記載此藥外用,隻宜搗敷或研末調敷,煎水洗或煙熏。人或誤食其葉者,皆致死,若誤食之則用山羊血解之;而羊食其苗大肥,物有相伏如此,若巴豆,鼠食則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