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黃名醫醫案精選4
中風先兆(趙炯恒醫案)
通腑化痰,降壓息風
薑某,男,65歲,1995年3月21日就診。素有高血壓病史近20年,並有反複發作性頭痛史2年,近周因勞累覺頭暈頭痛加重,視物模糊,時有嘔惡,言語不利,麵目紅赤,肢體微顫,但無活動障礙,心煩不寐,大便不行,血壓24/14.6kPa,舌紅苔薄黃,脈弦滑有力。證屬肝陽化火,風痰上擾,急宜通腑化痰,平肝息風。處方:生大黃12g(後下),羚羊角粉1g(分吞),生決明30g(先煎),生白芍30g,炙甘草6g,鉤藤15g,野菊花15g,白蒺藜15g。3劑後腑氣暢通,頭痛減輕,目赤已退,血壓21.3/13kPa,訴仍口幹、夜寐不安,原方生大黃改用製大黃10g,加酸棗仁30g,玄參30g,再進5劑。三診時頭痛基本消失,偶感頭暈,言語清利,血壓20/12kPa,囑其以後間斷性服用平肝潛陽,滋陰和血之湯劑,以控製血壓,防生變證。
按語
此案當屬“中風先兆”,證候屬性多本虛標實,發病伊始以標實證為急,常病勢凶險,易致氣血逆亂,升降失調,擾阻於腦而變生“閉、脫”之重證,此例已出現“壅、塞、閉”之征兆,故非通腑下瘀不可,此時大黃尤為合拍,腑氣一通,引血下行,風火得降,雖非直接化痰祛瘀,然大便通利,穢汙得排,升降得調,氣血調暢,則瘀血得以除,中風得以息。趙師在診治高血壓患者時,十分注重使其大便通暢,認為胃氣下行,血壓必能下降,反之大便幹燥,臨廁努力,易致腦血管意外。在用藥方麵,考慮到大黃含有鞣質,連服有效而廢藥後易複作,故緩解期治療時多用生熟地黃、玄參、火麻仁等滋陰潤滑之品,並囑患者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岑迎東.趙炯恒運用大黃經驗.江西中醫藥,2008(1):26]
不寐(張偉斌醫案)
李某,男,48歲,教師。入睡困難1年餘,經多次檢查無器質性病變,常服地西泮方能入睡,近日地西泮量逐漸增加也難奏效。症見心煩不寐,入睡困難,頭暈耳鳴咽幹,精神委靡,健忘,大便幹,舌紅,苔少脈細數。此心腎不交之候。處以交泰丸加減:黃連6g,肉桂3g,製大黃8g,茯神10g,夜交藤15g,囑服3劑。3劑後,夜間能迷糊入睡,大便爛,伴隨症狀改善。再囑服3劑,製大黃改為5g,藥後症狀消失,夜能睡6小時以上。隨訪1年,未見複發。
按語
本例患者長期失寐,體質虛弱,陰虛火旺,心腎不交。本無實證可言,但其便幹。試以交泰丸合製大黃治之。製大黃,雖有通便之功,但筆者認為其既能清實熱,又能清虛火。通泄中下焦,和交泰丸合用。使心腎得交,三焦氣機調達,虛火被抑,藥中肯綮而奏效。[張偉斌.頑證用大黃驗案二則.實用中醫藥雜誌,1998,14(5):31]
腎性高血壓腦病(趙錫武醫案)
陰寒內結取大黃附子湯
患者劉某,男,41歲,職員。因患慢性腎炎、尿毒症而入院治療。患者住院期間伴發腎性高血壓腦病,血壓竟達29.2/17.3kPa。雖多種降壓西藥並用,仍未能控製。趙老會診查房時,按其脈弦緊有力,又伴有感染而身熱不解,視其舌苔垢膩,且聞及異味撲鼻,遂追問其大便情祝,已3日未通。近來3個月餘,胃納頗差,每遇飲食則導致惡心、嘔吐,竟有厭食之苦。頭痛難忍。觀其神誌,淡漠無應,又厭煩問診之繁。查腹所見,隆隆然。主管醫生議論紛紛,有雲虛證者,有雲實證者,有主張取和胃通解之品,有主張用平肝息風,以防肝風內動之慮等等。趙老反複考慮這些議論後,聯想到《金匱要略》“腹滿寒疝宿食病脈證治第十”內容,有“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一條。考慮病家“腹脹隆隆”,與“脅下偏痛”有何不同?其身熱,倘若表證,為何脈不浮數,反見弦緊?難道不可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並?雖也有散寒止嘔、溫經定痛之附子粳米湯,但恐力不專,棄而不用。乃擬大黃15g(後下),附子30g(先煎),細辛6g。煎服。不料藥後3天,在撤掉西藥降壓劑情況下,血壓稍見下降(26.6~25.3/16~14.6kPa),大便亦通下1次,濁垢膩苔,亦見減輕,診其脈,也略有柔和之象。隨後變化方藥,進行調整,穩定3周。但終因關格之病,滴尿不見,搶救無效而亡。
按語
此案運用大黃附子湯,取附子之溫經祛寒,取大黃推陳致新,取細辛散寒通陽方麵,是抓住了當時虛實並見,寒熱交錯複雜病情中的寒邪內閉之主證。緩解了當時所謂“腎性高血壓腦病”的危險症候。但關格一證,終因未得其術,而告無效。至今仍頗覺不安。我雖有“急慢性腎炎的病機與治療”一文,收載於《趙錫武醫療經驗》一書內,然對於腎衰竭病例的治療,取效者,不過偶有數例而已,歎己未得要領![於天星,趙荃.趙錫武老中醫談扶陽抑陰.中醫雜誌,1980(8):15]
病毒性腦膜炎(高力喬醫案)
楊某,女,35歲,教師,患近視6年。入院前5天出現頭痛,項部不適,兩目活動不靈,自認為視力下降所致,沒經特殊治療堅持工作,4天後症狀突然加重頭痛如裂,兩目脹痛,項強,惡心嘔吐,納呆,便無尿黃,麵赤身熱惡風,體溫40℃,腦脊液常規:外觀微濁,細胞數300×105/L,單核0.30,多核0.73,Pr(+),氯化物119mmol/L,血糖2.8mmol/L。血常規:血紅蛋白120g/L,紅細胞4.0×1012/L,白細胞12.8×109/L,嗜中性粒細胞0.88,淋巴細胞0.12。舌紅苔黃,脈浮數。診斷為病毒性腦膜炎。辨證屬風熱頭痛,頭痛患者腑氣不通,影響清升濁降,是本病惡化加重的主要原因。故治療此病急當升清降濁,通腑瀉熱。靜點清開靈和雙黃連注射液清熱解毒時出現輸液反應,終止使用,給甘露醇靜點降顱壓未能獲效,故取25%生大黃浸泡液200ml(生大黃50g,加沸水200ml浸泡而成),灌腸2次,0.5小時後排燥屎數枚,黃色稀糊狀大便2次,頭痛項強明顯減輕,兩目脹痛級解,惡心嘔吐消失,體溫下降至37.8℃。繼以5%生大黃液50ml,6小時1次,4天後除稍有頸部不適外,其餘症狀消失。複檢腦脊液常規:外觀清晰,細胞數10×106/L,Pr(+),氯化物136mmol/L,血糖2.8mmol/L,體溫正常。5天病未見複發。[高力喬.生大黃在急腹證中的應用.實用中西醫結合雜誌,1997,22(10):2175]
薄厥(陳宏醫案)
柴某,男,56歲,1999年6月20日急診。患者因財物丟失,一時惱怒,突然昏仆於地,約10分鍾後醒來,口中罵詈,撕衣毀物,狂舞亂竄,3名壯漢無法將其控製,急送來診。於急診室內給予10mg地西泮無效,患者無法安靜,予顱腦CT、ECG檢查,均未見異常。診見患者麵紅目赤,言語高亢,舌紅苔黃燥,脈弦數。診斷為躁狂證。屬肝陽上亢,肝火上逆。首當急折上炎之肝火。取生大黃30g,沸水浸泡20分鍾,1次頓服。服後約30分鍾,患者安靜如常人,詢其剛才罵詈之事,恍然如處夢境,2小時後亦未見有大便之意。3天後隨訪,唯情緒低落,無其他異常。
按語
此患者因財物被盜,一時惱怒,肝火驟然上炎,擾動心神,出現躁狂之症。這正如《素問·生氣通天論篇》所述“陽氣者,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苑於上,使人薄厥”,“薄厥”為“因大怒而迫使氣血上逆所致的昏厥證。”此時急宜重折上逆之肝火,非峻猛之劑無以擔此重任,唯“將軍”之力方能達此效。唐容川於《血證論》中也說“此味(大黃),今人多不敢用,不知氣逆血升,得此猛降之藥,以損陽和陰,真聖藥也。”但是,此案中令人不解的是用此劑量大黃後,患者竟一直未有大便之意,是何原因值得進一步探究。[陳宏,趙愛敏.單味大黃臨床應用二則.河南中醫,2002,22(1):70]
癲狂(程哲醫案)
李某,女,27歲,農民。1980年6月中旬初診。4個月前,因事暴怒,情誌不舒,突然發作,狂亂無知,自行遠出,信步所之,高歌不已,不知穢潔,不避親疏,隨地大小便,亂吐口痰,夜不能寐。據患者母雲;“經中西藥治療迄今無效。有時也兀坐室中獨語不休或二日癡視不語,可能與服鎮靜藥有關。”經了解既往所服中藥多為清心化痰、疏肝解鬱,間有金石、重墜鎮驚之劑。就診時正值發狂,察其麵赤,怒目而視,苔黃膩,脈弦滑。此係痰火閉竅。宜重投清心瀉火之劑。處方:苦參30g,大黃30g(後下)。每日1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