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來不及喊,人家已經進去了,他惱火地甩上門,回到小院。
冷凝霜看向迎麵走來的兩人,先是一愣,唇角勾了勾。
“皇後娘娘,許久不見,風韻依然呢!”花蝶衣那張美麗的臉仍然沒有被歲月刻下痕跡,真不知是因為倍受眷顧,還是吃了長生不老藥。
“蝶山王,一別數年,美麗依舊啊!”冷凝霜淡淡一笑,又望向他身後的燕如幻,“如幻公子亦然。”
燕如幻的神色有些赧然,避開她的目光,溫煦一笑:
“皇後娘娘可好?”
冷凝霜微微一笑,白兔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切斷兩人相連的視線,戒備地瞪著燕如幻。
花蝶衣似笑非笑。
院門碰地被推開,三月桃花般明媚的人兒一躍而入,大聲道:
“爹娘,我們回來了!”
秀雅如山的黑衣男子緊隨其後,俊逸風姿中隱隱透著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傲氣與威嚴:
“爹娘!”
“大兔二兔,怎麼沒說一聲就回來了,出什麼事了?”
兄弟倆詭異對視,二兔噌地竄過來,溫馴地道:
“大兔突然想到今天是你們成親二十五周年,我們就回來了,三兔呢?”
兒子回來白兔自然高興,也就原諒了他們破壞他的燭光晚餐,笑答:
“她還沒回來,也就這一兩天吧。”
二兔的表情越發詭異,大兔卻直直地將一雙墨玉星眸射向人群後的花蝶衣,嗓音幽沉:
“蝶山王,好久不見,今日找來的真是巧啊!”
花蝶衣粲然一笑:“小晉帝還是這麼嚴肅,小小年紀就繃著個臉,也太無趣了。”
“近年來,晉國真是承蒙令侄照顧了。”
“互相照顧,桃花王和小晉帝對我們華國也甚是關照呢。”花蝶衣悠然一笑。
二兔上挑的眼眸眯起,一改嬌慵之態,幽深的眼眸迸射出懾人的寒光。
白兔長眉一挑,大兔忽然走近,在花蝶衣身旁低低地警告了句什麼,花蝶衣卻闊袖掩唇,笑得花枝亂顫。
冷凝霜眉角一抽,人妖就是人妖!
虛掩的院門被推開縫隙,一張俏麗的芙蓉麵探進來。見到一院子人微怔,笑嘻嘻道:
“爹娘,大哥二哥!”
“三兔姐姐!”其他人未言,一直發呆的謝蘭亭率先起立,激動地高呼。一雙溫潤的眼此時迸射出比鑽石還璀璨的光芒。
“咦。蘭亭也在啊,謝伯伯謝伯母!”三兔從門後跳進來,一身火紅狐裘明豔灼灼。腳下大紅的羊皮靴子上掛了兩隻白色小毛球,妙齡佳人,仙姿佚貌,歡脫清靈,俏皮可愛。
謝蘭亭開心地迎上來,三兔卻先一步擦過他身旁撲進白兔懷裏叫著“爹爹”撒嬌。
謝蘭亭笑容一僵,下一秒,月白色身影填滿視野,他驚愕地抬頭。一名二十出頭的美麗男子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著他。麵如瑩玉,橫黛秋波,似一朵翩然飄落的雪花,優美嫵媚,卻冰冷森寒。
他的眼神讓謝蘭亭不由打了個冷戰,後退半步。
那廂白兔淨顧著和女兒膩歪。直到久別重逢的喜悅衝散,一抬頭才看見女兒身旁正站著一名容貌美麗得連他都自歎不如的年輕男子。
那鑽石般耀眼的麵容令他愣住了,身後的大兔二兔卻在咬著牙摩拳擦掌,若不是看到妹妹警告的目光,他們必會威風凜凜地衝上去。將那個小白臉撕碎!
“滿樓,這是我爹娘。”三兔微笑道。
花滿樓立刻恭敬地施了一禮,含笑叫道:
“爹,娘!”
白兔一時沒反應過來,錯愕地下意識應了一聲。
“爹,娘,他是花滿樓,華國皇帝,也是我的……未婚夫。”三兔有些害羞,笑容裏卻是滿滿的溫柔與幸福。
血氣上湧,白兔的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望著花滿樓,一瞬間隻覺得自己要吐血了!
二兔再也忍不住,火爆衝上前,揪住花滿樓的衣領就揍:
“死小白臉,爺一個不留神你竟找這兒來了,讓你勾引我妹!讓你勾引我妹!”
“二哥,你冷靜一下!”花滿樓隻躲閃,卻不還手。
“誰是你二哥,明明比我還大一歲,老牛吃嫩草的混蛋,找死!”
這邊白兔終於回過神來,嗷地一嗓子,卻轉身,殺氣騰騰地衝過去,一把揪住花蝶衣的衣領,兩眼噴火,怒道:
“花蝶衣,你竟敢慫恿侄兒去勾引我女兒,你找死!”
“他們一見如故,二見傾心,三見定終身,關本王什麼事?!”
“呸!你打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死人妖,我今天一定要剁了你!”
劈嘭!
啪啦!
小院裏罡風陣陣!
謝蘭亭的臉慘白慘白。
徐鏡兒頭疼地望著兒子單薄的背影:“謝家人怎麼就這麼喜歡單戀,一個又一個,難道這就是小霜說的‘遺傳’?”
謝宛颺眉角狠狠一抽,斜睨她問:
“你什麼意思?”
徐鏡兒輕哼一聲。
三兔望了望天上打得天昏地暗,對母親嘿嘿一笑:
“娘,別擔心,哥他們總這樣,滿樓他不敢還手。”
冷凝霜一眼掃過去,三兔立刻縮縮脖子,忽然啊呀一聲,神秘兮兮地笑道:
“娘,猜我把誰給你帶來了!”說著避開掌風橫掃處,打開院門。
身穿石青色風毛領鬥篷的美麗婦人進門,淚眼朦朧望向冷凝霜,跪下來磕了三個頭,泣道:
“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冷凝霜是真愣住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見雲薔,嘴唇無聲地動了動,轉移目光落在立在她身後,一襲青衣鶴氅的燕冠人身上,眼裏劃過一抹了然,頓了頓,唇角勾起:
“來得真巧,飯已經做好了,一起吃吧。”說著,轉身,對天空沉聲說了句,“都下來,先吃飯。”
於是三秒之後,半空打鬥的人乖巧落地。
十來個人聚在素雅簡明的小廳裏,今日的白家空前熱鬧。
身為女主人,冷凝霜自然要客套地招呼,請大家多吃點。
花滿樓對三兔無微不至,肉排去骨撕成小塊才放進她碗裏,魚肉去刺,她不愛吃的統統接收,愛吃的拚命給她夾。間或柔聲軟語勸說她多吃青菜,連擦嘴吹湯的活兒都包辦了,看得白兔三父子眼角狠抽。
謝蘭亭坐在他們對麵,小臉慘白,忽然捂住嘴唇。
身旁的大兔關心地問:“蘭亭。沒事吧?”
謝蘭亭忙搖頭。勉強一笑:
“胃裏有些惡心。”
花滿樓的臉刷地綠了!
二兔歡快地吹了個口哨,挑釁地瞪著花滿樓:
“蘭亭,你說出了二哥的心裏話!”
花滿樓冰冷的眼刀掃過去。謝蘭亭是真不適,卻被這一眼掃得脊背發涼,連胃病都好了。
三兔見狀,桃花明眸微斂,看了花滿樓一眼,花滿樓森黑的眸光立刻化作一汪春水,對她討好地笑笑。
冷凝霜眼眸一閃,望向始終不做聲的雲薔和燕冠人,兩人的舉止自然不會像年輕人一樣親昵。但她卻感受到了他們偶爾交織在一起的眼神,溫潤,悠長,清澈明暖無一絲雜質,恍若一捧溫煦的陽光。回眸捅了一下狠瞪花滿樓的白兔,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