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人都差不多,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穆飛是不幸的,但他又是茫茫不幸人海中幸運的一個,因為他並不是真的自己一個人。
放學的鈴聲傳遍校園,暫時驅散了一天的疲憊,同學們陸續的從教室出來,住宿生向食堂跑去,走讀生烏壓壓的走出校門口。門口停了輛警車,車上的人帶著墨鏡,看見穆飛推著單車從校門口走出來,他下車擋住了他的去路,引來周圍同學的低聲耳語。
“還記得我麼?穆飛”,他摘下墨鏡說。
穆飛愣了愣,接著眼神又歸於平淡,“記得”,來人正是那日去小院的警察。
“有空麼?去聊聊吧,順便請你吃個飯”,警察說。
穆飛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警察把穆飛的單車塞進後備箱,因為關不上,索性就敞著開。
“交警看到會不會查你們警察?”穆飛淡淡的說了句。
警察微微一笑:“咱上頭有人,”
“有關係就是好,”
警察嗬嗬一笑,“小子,我知道你啥意思,別把我們想的太黑暗,社會還是好人多,警察違反交通規則交警一樣查。”
“你想多了”。
警察幹咳一聲,問“有沒有想去的餐館?”
穆飛說了一個地方。
兩人轉過幾個街道,來到一個小餐館。華燈初上,橘黃色的燈光映襯著幾張簡單的桌椅。與警察的想象不同,這裏並不紅火,相反還有些冷清。
兩人挑了個靠近牆角的角落,老板娘過來問吃點什麼,穆飛點了幾個菜,又順便囑咐了一句:“給我們來瓶酒吧。”
警察提起桌邊的暖瓶倒了一壺水,看了穆飛一眼,笑著說:“還上著學就喝酒?”
“更小的時候也喝過”,穆飛回答到。
等菜的時候,穆飛兩眼盯著茶碗,警察兩手搭在桌子上,兩掌心環繞著個杯子,氣氛突然尷尬起來,畢竟兩人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細細算來,兩人還算是陌生人。
半晌之後,穆飛問到:“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
警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煙霧從鼻孔飄出,“那天下午出勤,見到路邊有個孩子在給集裝箱裝貨,累的滿頭大汗,感覺很熟悉,想了很久,才記起是你。”
“不幹了,另找了個,晚上給個火鍋店切菜,下周開始上班”,穆飛淡淡的回答到。
警察“奧”了一聲,又吸了口煙。
“今天我自作主張去找了你們校長,他說會考慮你的情況,免除你的學雜費,給你辦個貧困生,錢雖然不多,可多少對你有點幫助”。
他彈了彈手中的煙灰,繼續說到,“你不要多想,也別怪我說話直,你那點工資養活不了你跟你妹妹的,好好上學,挨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穆飛苦笑了一下,他並不喜歡“貧困生”這三個字,可眼前的自己的確如此。他的嘴唇張了張,終於還是沒有開口,最後淡淡的擠出了兩個字:“謝謝”。
晚上,警察把醉醺醺的穆飛送到小院門口,取下他的自行車,“以後別喝酒了,你還是個孩子”,他囑咐到。
穆飛笑了笑,“第二次而已”。
下車走了幾步,像想起了什麼,他回頭說到,“對了,小心點,別被交警抓到,喝酒開車上頭有人也沒用”。
“熊孩子,”警察笑著罵了一聲。
推開屋門,林爺爺正在陪穆雪琪看電視,看到穆飛回來,穆雪琪笑著跑過來牽起他的手,“穆飛,你今天回來的好晚。”
“林爺爺”,穆飛向林爺爺打了聲招呼。
“嗯,喝酒了?”看到穆飛微紅的臉,林爺爺問到。
“喝了點,和個朋友,”穆飛答到。
“嗯,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桌上給你留了點飯,今晚不吃的話明天早上熱熱吃。”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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