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盜屍(2 / 3)

“為啥!”

“和吳培凡告個別!”

“行,一會兒送我去,你大爺爺那!”

鄉下的冬夜確實不適合一個女孩子呆著,這裏駭人的寧靜叫人害怕,南盈隻能靠催眠自己來逃避恐懼。沒事,有吳培凡呢!他活著的時候溫柔,死了還不能嚇唬嚇唬一兩個壞人,有時候死人比活人管用。這下真要變成死鬼了。安慰歸安慰,害怕還是有的,空蕩蕩的屋子,沉默的爐火,暗淡的色彩,這一切的寧靜都讓南盈的腦海裏響起恐怖電影裏瘮人的配樂。南盈經不住在罵罵咧咧的埋怨李銳,這個李銳辦事情就是不靠譜,難怪隻能在這個小城市裏提前養老,一點都不守時不說電話還關機。這是飯桶,吃的飯都長肉了。要不是這裏沒有熟人,打死我也不找你呀!她用手機敲著桌子給自己的罵人打著節拍,罵著罵著倒不覺著害怕了,反而覺得李銳這個可憐鬼真是倒黴遇上自己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同學,不僅當麵沒有還臉色,背後還拿他消遣,隻能麵朝窗戶大喊三聲對不起!鄉下的空曠就是這樣的任性,在喧鬧的城市這樣的分貝回應你的不是謾罵就是菜葉,而此刻回應的隻有回聲。要是沒有那個最終的決定真想在這裏守著不讓人害怕的安靜過一輩子,去他的錢財和權力,名聲和價值,這些都是給別人看看,供自己臭屁一下,除此之外百無一用,人們追逐他們是因為,大家都在追逐,競爭激烈,得到的不容易自然越想得到,可是得到了大家都得不到的,平常人能得到的反而永遠失去了。南盈漸漸地陷進了這樣的思維之中,要是自己沒有考上北大,沒有離開南城,沒有去紐約,賬戶上沒有那麼多錢,沒有那麼讓被人眼紅,是不是現在就有活生生的吳培凡在這裏了。南盈從來不相信命,更對神靈沒有敬畏,隻是現在她的大腦卻被現實之外的世界掌控了,她呆呆地看著手機上的時刻一點點變化著,嘴裏不停的說著:“命運是公平的,上帝不會叫你完滿的。”說著說著眼淚漱漱而下。

半個月的時間,幾乎是天堂地獄的兜轉,最初的逃避,不知所措,後來的破罐破摔,剛剛的躊躇滿誌,現在的胡思亂想,一向目標明確,勇往直前的南盈突然變得混亂,生活就這樣被徹底的毀了,好像不是自己的人生,逃離軌道的列車是危險的,好在沒有多久就會結束。

院子裏的寧靜被低沉的發動機熄火的聲音打破了,來了,1點鍾了,天殺的李銳整整慢了一個小時。南盈裹著爺爺特意留下的老舊軍大衣,提著大手電筒出門,一出門就照到了李銳,本想著不會看著一個大胖子,誰知道幾年不見李銳又回到了上中學時候,除了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其他地方一點沒變,真是的,要不是吳培凡總是“逼”著自己回憶過去,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恐怕會成為徹底的陌生吧!多年沒見的寒暄變成了接頭式的指指點點,李銳倒不像想象中的樣子,他麻利地在南盈的帶領下找到窯洞,開始開封。看著行家三兩下的開窯門,拉棺材,開棺,南盈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有點顫顫巍巍的,這麼做這的好嗎?她始終記得二叔去世的時候在火葬場,那些人像丟掉一件垃圾一樣把叔叔丟進了焚化爐,脆弱又沒有尊嚴。她轉過身,靠著樹皮上還掛著冰晶的老樹,清醒地問了問自己到底是害怕沒有尊嚴的死去還是沒有樂趣的活著……

“為什麼寧願靠著樹,都不靠著我?”李銳的聲音有著江南小夥的溫柔,稍顯尖細的音色婉轉著刺激著南盈的耳膜,刺痛了她的神經。她神經質的哆嗦幾乎讓李銳向後退了將近兩個步子的距離。她看著李銳凍得充血的白嫩臉龐紅蘋果似的被帶毛茸茸的帽子裹得活像個套娃。隻有半個身子的距離也沒有讓南盈看清楚李銳的樣子,她淡淡的說了一句。

“樹比人靠得住。”李銳把毛毯以魔術師的出場方式呈現在南盈的眼前,燦然的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