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嶺南醫藥出版業與民國廣東中醫期刊1(2)(1 / 3)

清代嶺南醫藥出版業與民國廣東中醫期刊1(2)

三、主要醫藥槧本(廣東版本)介紹(一)《黃帝內經素問》24卷廣東槧本醫籍中醫經類著作很少,故《黃帝內經素問》24卷顯得尤為重要,其在廣東省內共刊刻版本一種,為光緒丙子新會李元綱據宋刻本刊,此版本未被《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收錄。今此書藏於孫中山文獻館,共6冊,篇首附有光緒三年(1877年)十月李元綱作的重刻序言:“右素問二十四卷,唐王冰注,宋林億等校本,僅案是書有宋槧本見。天祿後目自外有至元乙卯古林書屋刊本,平津館嚐得之,然宋元古刻,世不恒有,唯明版尚眾,餘所見兩明版皆影宋槧本。其最精者,嘉慶顧從德本,作二十四卷,趙簡王居敬堂本作十二卷。自外有周日校刊、汲古閣刊、吳勉學刊、潘氏黃氏刊,至近日丹徒刊,號稱宋本,殆亦從顧本出。蓋版式書法已改今體,而行款字數及缺漏縮添之處,均與顧本相符故也。趙刻且難得,遑論明以前佳槧耶。吾粵鄉向無素問刊本,藏書家所庋架非醫人所得窺。吳氏醫統正脈亦不能家有其書也,今以顧氏影宋本為主,以諸明刻校正刊行之,以資醫工而已,不足言藏書也。”[9]序中李氏詳細介紹了該書曆代佳版,並交代了刊刻選本及參校本,同時也點出了刻書的目的。李氏序中所載《黃帝內經素問》24卷宋明版本,在《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中均未見,故李氏此序也可作為了解該書已佚版本的依據。

(二)《景嶽全書》廣東版本

雖《景嶽全書》一書的初行本刊刻年限仍存在爭議,然其書刊行行世卻與嶺南有著很深的淵源。據考《景嶽全書》一書是張景嶽晚年作品,書成不久張氏即辭世,後由其外甥攜書稿來粵,托時年任廣州布政使的同郡魯超刊梓,正如林日蔚在書中寫的《全書紀略》一文中提到:“編成於晚年,力不能梓,授先君,先君複授日蔚。餘何人斯,而能繼先人之遺誌哉!歲庚辰,攜走粵東,告方伯魯公。公曰:“此濟世慈航也!天下之寶,當與天下共之。’捐俸付剞劂,閱數月工竣。不肖得慰藉先人,以慰先外祖於九原,先外祖可不朽矣。”[10]15後該書又經兩廣轉運使賈棠、查禮南氏等人先後複刊,始大行於世,對《景嶽全書》此段刊刻經曆,學者趙立勳等人在《景嶽全書》1991年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點校版中的點校說明做了詳細的記載:“本書約撰成於1636年至1637年間(明崇禎九年到十年),書成不久,景嶽即謝世。世亂貲乏,未能梓行。直到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始由景嶽外甥林日蔚攜至廣州,經廣州布政使同郡魯超(謙庵)主持刊刻行世,是為《景嶽全書》的始刻本,簡稱魯本。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兩廣轉運使賈棠(青南),因魯本‘浸失,世罕見之’,乃重加翻刻印行,是為賈本。由於賈棠不久即離職還鄉,並挾版北歸,故亦未能廣為流布。後於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由查禮南氏聚合多人,複據賈本加以重訂而‘鋟板摹發,重登梨棗’,是為查本,由此全書乃大行於世。流傳迄今將近三百年,版本翻刻多達四十餘種,然究其源流,則不外源出和歸屬於以上三種版本係統。”[10]4可見《景嶽全書》早期經典版本均出自嶺南。

此後,隨著景嶽醫學對嶺南醫學影響的深入,《景嶽全書》的版刻重刊活動依然活躍,據《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載,除《景嶽全書》在粵省先後被刊刻的版本有: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會稽魯超刻本、清康熙五十年(1711年)兩廣運使署刻本、清康熙聚錦堂刻本、清鹹豐五年(1855年)佛山連雲閣刻本、清同治七年(1868年)文廣堂刻本、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拾芥園刻本、清同文堂刻本等[4]704-705。但在廣州市館藏醫書中,以上版本均未見,反而在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查到《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中沒有記載的三元堂刻本。

三元堂刻本書中扉頁“有景嶽全書,張會卿先生著,三元堂藏版”字樣。木刻本24冊,刊行年代約為光緒年間。書中內容分錄於23冊,分別為傳忠錄1冊、傳忠錄及神脈1冊、傷寒1冊、雜症8冊、婦人1冊、小兒1冊、痘瘡1冊、外科2冊、本草1冊、新方1冊、古方5冊。書中卷首僅附閩浙製使沈陽範時崇所撰序言一篇,範序中提到:“是書為謙庵魯方伯任粵時所刻,紙貴五都,求者不易。轉運使賈君,明於順逆之道,精於升降之理,濟世情殷,重登梨棗。予於庚寅孟冬,奉天子命,帶星就道,未獲觀其告竣。閱兩月,賈君以劄見示,《景嶽全書》重刻已成,命予作序。餘雖不敏,然以先文正公良醫良相之意廣之,安知昔日之張君足為良醫,而異日之賈君不為良相,以佐我皇上萬壽無疆之曆服耶?故為數語以弁卷首。”[11]可見範製使序言當為賈棠刻版所作,故三元堂藏版當不早於賈棠版。然書中每冊均附修訂人員名錄,依次為瓊南雲誌高載青氏、休寧查延璋禮南氏、西園黃延璋峩砂氏、錢塘曹如璨壁臣氏、山陰繆之偉亮工氏、豫章沈維相枚臣氏、古吳潘梧朝生氏、關中劉夢熊太占氏、江寧朱見一全捕氏、山陰俞士琳梅村氏10人。根據趙立勳點校版中廣東典試正主考翰林院編修查嗣序言:“餘族子禮南客粵,以其才鳴於時,而尚義強仁,有古烈士之概。慨是書之不廣暨也,毅然倡其同誌諸君,醵金以授梓人,鋟板摹發。”[10]15三元堂藏版中查禮南氏在訂者之列,且多人共同訂刻,符合查禮南重訂刻印本信息,故可推斷三元堂藏版當以查禮南刻本為藍本刊發。

(三)《驗方新編》係列之廣東存版

《驗方新編》一書是湖南籍醫家鮑相璈所著。鮑相璈,字雲韶,是清代道光年間的官吏與醫家,他認為驗方能夠在醫療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發揮作用:“凡人不能無病,病必延醫服藥,然醫有時而難逢,藥有時而昂貴,富者固無慮此,貧者時有束手之憂焉,方便計自莫良方於單方一門矣。單方最多,選擇宜精,果能方與症對,則藥到病除,無醫亦可。……雖至窮鄉僻壤之區,馬足舟唇之地,無不可以倉促立辨,頃刻奏功。”[12]1故他本此救苦之心,自幼廣求驗方,不遺餘力,終積20年之功,集成《驗方新編》16卷行世,首次由粵西武宣官廨於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出版發行。書發行後在粵省受到廣泛的好評,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海山仙館潘仕成據粵西版本重刻,並為該書寫有重刻序言一篇:“昔陸宣公在南中,撰今古集驗方五十篇,惜今不傳,而蘇端明複與沈存中撰蘇沈良方一書,後人力辯非端明之筆,顧端明雜著時言醫理,於是事殆亦頗究心。蓋方藥之事,術家能習其技而不能知其所以然,儒家能明其理而又往往未經試驗,所謂方出存中而端明以博通物理,其輾轉代傳,其功豈遽出存中下宜。迄今千百載,蘇沈齊稱矣。明焦弱侯亦曾欲集古雜記中諸藥方為一書,惜未成袛筆。……近善化鮑君成驗方新編一書,刻於粵西,其視葛洪肘後方、孫思邈千金方未知何如,而平易近人,隨時隨地均可濟物。予特重付剞劂以分貽四方,諸君子庶益廣流布,更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俾立方者與餘之願力,引申於無窮,或又重刊以輾轉代傳於通邑……”[12]2潘氏序中感慨當時方書乏善,且將《驗方新編》比之《蘇沈良方》,高度肯定了鮑氏方書的價值。據《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4]262載,海山仙館於同治元年(1862年)又重刊了此書,也可見潘氏對此書的重視。目前孫中山文獻館存有此書版本3種,分別是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海山仙館版、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廣州經史閣藏版及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廣州麟書閣版。

該書後經丁雨生中丞(丁雨生中丞為丁日昌,為粵省官吏及藏書家,主持持靜齋)刪減,成為《選錄驗方新編》,並在光緒十年(1884年)由安吳潘謨卿氏改用縮版,由信述堂刊刻發行,此版書中寫有凡例一篇,以記增刪事由:“原編卷帙頗多,艱於攜帶,茲特刪繁就簡,揀成善本,又用縮版排印,以便舟車,庶取攜較為簡當;近來沿海皆種洋痘,百無一失,故詳其說於編,原編所載種痘,舊法不能萬全,概從刪節;咽喉要症急宜善治,原編所載未盡純粹,以精略為刪節,另增入寶氏各神驗方二十七條……”[13]4此書較海山仙館版增加了17卷咽喉秘要、18卷痧症全書,因為是縮印版,所以字體較小。潮州正誼善堂也在光緒十二年(1886年)重刊。此後該書前後演變為《選錄驗方新編》、《增廣驗方新編》、《增訂驗方新編》、《增訂驗方新編全書》、《增訂驗方新編縮本》等名目,但細考其內容,均為刪節版之《驗方新編》,且各版內容相差無幾。在演變過程中,有李沅、譚國恩、馬寶華、梁成等人所寫的重刻序言,可從中看出各版的演變經過。

馬華寶在光緒十八年(1892年)重刊驗方新編序中說:“粵籍丁雨生中丞所刻之驗方新編,刪繁就簡,提要鉤元久矣……光緒甲申年,安吳潘謨卿氏改用縮版,善則善矣,而仍用大本以行世,舟車所帶仍覺未便,茲仿京都琉璃廠袖珍原本之小,則合十餘卷為一卷,而字劃明晰,核對無訛,且為書闊不過五寸,庶水陸往來筐笱之間可攜而檢也,鄉曲簡陋,蒙師之座可指而證也。其於丁雨生中丞所纂輯之遺,不無補焉。”[14]從序中可以看出丁雨生刪節鮑相璈方書,再經潘謨卿氏改用縮版發行,然而版麵仍過大,不便攜帶,故引琉璃廠袖珍本之意,進一步精簡,故馬華寶序版的底版依據是1884年經丁日昌刪減之《選錄驗方新編》。

同年,即光緒十八年(1892年)七月望日新會譚國恩也在日本橫濱中華會刊行版中作序,也論及刻印原意:“方書之善,無有逾於驗方新編者,居者家置之,行者筐藏之。雖謂扁鵲常在可也,此書我粵盛行而以海山仙館所刊為最。予前在都供職,曾與同人醵金由粵印分送。適時症大作,人頗便之,而猶以未獲傳諸遠為憾,同邑李孝廉鴻年,因計偕留都,商以鐫板存之,邑館自願捐資,予促成之,孝廉之功誠偉,予之心亦差慰矣。……夫人之欲善,誰不如我,將來流傳日廣,由此邦已達彼邦,共倣而行之,有地皆春……”[15]2序中譚氏充分肯定了《驗方新編》一書的價值與重刊的必要性,我們可以從中體會譚氏東京再版的苦心、體諒身處異鄉旅人的善心,及希望我中華醫藥光大的用心。在譚序版的底板選擇上,譚氏序中提到:“庚寅奉合肥李公,奏調隨使日本國,檄駐橫濱,見夫我中國人之居此者,既庶且繁而醫家絕少,每遇疾病,束手無策,離鄉萬裏,朋輩皆為寒心,緣攜有重刊丁雨生中丞增訂縮印本,以前事商之同鄉陳慧生、蘇傑生、曾卓軒、家沛霖諸君,慨然有同誌,謂此本較便舟車,速集巨款以鋁鐫刻,十月而書始成,校勘之力則李君博之,劉君柱石居多焉。”[15]2故可看出仍是選擇丁中丞增訂縮印本。

李沅在光緒二十四(1898年)季秋由羊城學院前寶經閣《增訂驗方新編縮本》中作序言:“醫方之輯權與宋王氏博濟方及蘇沈良方,後世仿行日盛,而完備者莫如善化鮑氏之驗方新編,此書道光丙午始刻,於粵西後海山仙館再梓以行,丁雨生中丞後增訂焉,後李孝廉鴻年刻於都中,譚彤士觀察刻於東瀛,人皆便之。唯吾粵坊刻訛解漏脫,不利於用。唘瑞壘主人倩,名手精校,重付剞劂,即仿譚刻一本之式,以便攜覽。俾舟車旅驛,僻壤窮鄉,手邊一編,自可按圖以索,誠利物之盛心也,餘故樂為之序。”[13]3光緒三十一(1905年)仲冬出使沒墨秘古國大臣番禺梁成,也在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香港東華醫院鉛印本中作序道:“中國醫學日墜,療疾恒資古方,選方書久推驗方新編為最著,風行海內外數十年,然傳刊既多,時虞舛誤。李君夢九旅墨洲有年,習知旅人篤信中國方藥,每慮坊本錯誤貽害,爰校正印送若幹本猶歉,然於流傳之未,普倡議購置鉛版三副分存於廣東廣濟醫院、香港東華醫院、上海廣肇會館供人刷印,分贈以惠行旅而遍鄉曲,意至美也。未匝月同人捐資逾於剞劂之費,乃倂以餘款印書濟世而夢九之善願已成。”[16]李沅作序版在書的版麵外側可見“日本橫濱中華會館藏版”字樣,可見其是仿自譚氏橫濱會館版,而梁成作序版則在書的扉頁上印有:“版一存香港東華醫院,一存廣東省城廣濟醫院,一存上海廣肇會館。任人印送,不以版資;翻刻亦不究問,但須細校以免貽累為要”字樣,且序言後附有捐資刊刻之各善友捐銀芳名開列。在書的具體體例上,李序版與梁序版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