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批評論(1)(1 / 3)

一、批評標準的絕對性與相對性

如果說文學欣賞是讀者對文學作品進行直覺的、感性的把握[ 西方一些批評家用“移情說”來解釋審美欣賞中的“心理機製”一些理論家把這種情形歸結為“移情”。“移情”論的主要闡發人是德國心理學家、美學家立普斯。他在(論移情作用)一文中認為美感的根源不在對象而在主體的“生命灌注”即移情。具體說,主體把自己的生命、情感移注到外在對象上去,使本無生命的東西有了生命,本無情感的東西有了人的情感、思想、感覺和意誌,非人的事物因而人情化、人格化;在移情中,人的“自我”得到自由伸張的機會,進入外在對象中去活動,這樣,人的“自我”就由有限到無限(因外在事物繁複無窮,“自我”伸張的機會也無限),由禁錮到自由(本來被禁鋼在自己的軀體裏),進而得到了解脫。],那麼文學批評則是批評家對文學作品進行理論分析和評判;前者注重的是審美享受,是一種感性直觀,後者注重的是理性分析,是一種抽象評判。從這個角度說,文學批評必然包含批評家的審美分析、曆史分析等一係列複雜的思維活動,而這些活動雖然是以對文學作品的美學欣賞為基礎的,但是最終卻是以理性思維見長的。

古往今來,許多文論家對批評的作用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他們都非常重視批評的績效。賀拉斯在其著作《詩藝》中論及批評家的工作時說:“我不如起個磨刀石的作用,能使鋼刀鋒利,雖然它自己切不動什麼。我自己不寫什麼東西,但是我願意指示(別人):詩人的職責和功能何在,從何處可以汲取豐富的材料,從何處吸收養料,詩人是怎樣形成的,什麼適合於他,什麼不適合於他,正途會引導他到什麼去處,歧途又會引導他到什麼去處。”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則以政治家的視角談到:“文藝界的主要鬥爭方法之一,是文藝批評。文藝批評應該發展,國務在這方麵工作做的很不夠,同誌們指出這一點是對的。文藝批評是一個複雜的問題,需要許多專門的研究。”魯迅也認為文藝批評有“剪除惡草”和“澆灌佳花”的功效,魯迅還用“剜爛蘋果”掃形象比喻來說明批評的作用,他說:“我們先前的批評法,是說,這蘋果有爛疤了,要不得,一下子拋掉。然而買者的金錢有限,豈不是大冤枉,而況此後還要一路窮下去。所以,此後似乎最好還是添幾句,倘不是穿心爛,就說:這蘋果有著爛疤了,然而這幾處沒有爛,還可以吃得。……所以,我又希望刻苦的批評家來做剜爛蘋果的工作,這正如‘拾荒’一樣,是很辛苦的,但也必要,而且大家有益的。[ 《關於翻譯(下)》,《魯迅全集》,第5卷,第299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從科學上看魯迅的這個比喻不大合道理,爛蘋果盡管爛的是一小部分,但是那一小部分的毒素卻會浸潤整個蘋果,所以有爛疤的蘋果是不能吃的,但是作為一個文學性的比喻,魯迅的意思是說,一部文學作品它可能有壞的部分,但是隻要不是全然地壞,便有好的部分,便值得大家來讀,但是在讀之前批評家應當做一個導讀,“有害的文學的鐵柵是什麼呢?批評家就是。[ 《關於翻譯(上)》,《魯迅全集》,第5卷,第297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我)所希望於批評家的,實在有三點:一,指出壞的;二,獎勵好的;三,倘沒有,則較好的也可以。……所以我要來補充幾句:倘連較好的也沒有,則指出壞的譯本之後,並且指明其中的那(哪)些地方還可以於讀者有益處。[ 《關於翻譯(下)》,《魯迅全集》,第5卷,第298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

總的說來,健康的批評對於文壇並非可有可無,它可以指導讀者,也可以提醒作者,諸般作用都是顯而易見的。當然,我們也不能過度地高估批評的作用,把批評家看成是文學作品的思想判官,似乎一切文學作品都要批評家來審查一番才能給讀者看,這就侵犯了讀者的權利,我們也不能認為文學作品的創作要由批評家來指導,似乎隻有在批評家的監督之下,作者才能進行創作,這就損害了作者的權利。批評家,他是與作者、讀者平等的,他隻能用平等的商討的方式和作者、讀者說話。對於讀者來說,他是一個專業的閱讀者,比較有經驗,也比較有方法,因此他的話值得重視;對於作者來說,批評家代表了那一類比較有見解的專業讀者,因而其意見值得借鑒;這就是批評家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