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尼采,它生活於19世紀,然而卻完完全全可稱是一位20世紀哲學家,他的思想對於19世紀來說是超前的,而對於20世紀來說則正好,雖然尼采思想具有不可忽視的二重性(它曾經被法西斯主義者利用),但是,作為一個美學家,他深深地影響了20世紀直至當代的世界文學則是毋庸置疑的。《悲劇的誕生》是尼采集中探討文藝問題的一部重要著作,尼采認為,藝術的不斷發展,與夢神阿波羅和酒神狄奧尼索斯這兩種類型密切相關,阿波羅的特點是適度、自製,以智慧、靜穆為特征,代表造型藝術的靜美,而狄奧尼索斯則是人的原始本能、生命力、激情的象征,代表著音樂藝術的興奮。夢神型藝術和酒神型藝術彼此並行、相互刺激,構成了人類藝術發展的曆史。尼采認為,阿波羅神是個性原則的化身,特點是信賴自我和安心靜坐,這種素樸藝術境界的代表是荷馬,然而,一旦阿波羅式的信賴自我和安心靜坐的精神失去作用,人們對假象的所有愉悅和智慧,以及它的美產生懷疑和惶惑時,酒神狄奧尼索斯的本性就會爆發,把人們帶入狂喜的陶醉和激情的張揚之中,尼采認為悲劇是二者的交織,但是酒神的魔力是根本的,進而尼采要求被蘇格拉底理性樂觀主義精神壓抑了的酒神精神能在德國文化中複蘇,促成德國精神強健而純粹的核心。
以上我們介紹了幾位在世界文論史上非常有影響的理論家以及他們的理論要點,實際上這樣的理論家還有很多。總的說來,學習和借鑒這些人的思考成果可以使我們一下子就站立的巨人的肩膀上,不至於因為無知而把自己小小的心得當成重大的理論發現,也不至於因為畏懼文學理論的玄奧而不敢登入文學理論的殿堂,或者僅僅滿足於對文學作品的欣賞式閱讀和經驗層麵的評判,而大大提高我們跨入“能理解的人”的行列的可能性。但是,學習文學理論的過程並不就此可以止步。
文學理論總是以一定的創作、欣賞實踐為基礎的,它需要創作經驗、欣賞經驗的支撐,但是,這種經驗還不是理論本身,必須如我們在上文所說的上升到理論的層麵,要完成從經驗到理論的提升,但是理論從經驗中提升出來以後並不是一勞永逸的,理論還必須不斷地返回到經驗世界中去,不斷地跟上時代的步伐,適應經驗世界的發展,也隻有這樣理論才能保持它的新鮮活力,所以由“經驗而理論——由理論而經驗——由經驗而理論……”的過程應當是不斷循環往複的,文學理論學習的至高境界是“經驗和理論的高度融合”,最終讓二者在我們的意識中成為一而二,二而一的綜合的東西。
人類在文學理論研究方麵一直有三種思路,一種是以經驗作為研究的出發點,一種是以理念(哲學觀念)作為研究的出發點。
與此相對應,我們認為文學理論的學習也可以分成兩種思路。
一種是從自己的閱讀經驗出發,帶著閱讀作品時產生的問題去讀理論著作,用自己的閱讀經驗取舍各種理論,批判地接受各種理論,完成對各種理論的甄別、借鑒,最終形成自己獨特的文學觀,這種思路的好處是循序漸進,從感性到理性,步步深入,但是,感性閱讀和創作的經驗並不一定就能上升為理論,這之間還需要理性思辨能力、哲學素養等等其他條件,因而這個過程可能會相當漫長。
第二種是從讀理論著作出發,用學到的理論知識指導自己閱讀作品,用閱讀作品來加深對文學理論的理解。對於我們這些文學理論的初學者,這是一條比較適用的路線,可以先集中閱讀文學理論著作,特別是讀一些理論原典,在這個基礎上重新回顧或者重讀一些文學名著,讓抽象的理論在具象的閱讀中得到感性經驗的支撐,這樣理論就得到了運用,並且在運用中得到了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