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曉風微寒,空中浮動著不知名的花香,陳南塵獨自在林中行走,想起那日在小淩江畔燕先生唱的漁歌:“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不禁感慨萬千,將那漁歌輕哼了起來。在這寂寥的雨夜中禹禹獨行,不知前路不知生死,人生淒涼之境,大概如此。
腳步落在濕軟的泥土上,一步步地發著沉悶的聲音,他想起那年初見青女,她一襲青衫,說:“我姓風,叫風青女。”;想起天一洞內佳人相伴,那快活無憂的日子;想起靈山島上無意間聽得的話;想起小淩江酒肆中說書人的書;想起適才青女在梁間問:“你是誰?”……總不過是命運無常,營營汲汲換來的卻是一場空。南塵念此隻覺心灰意冷,卻又想到適才在梁間,崔榣木不顧性命接那峨眉鋼刺,他對青女的那一份情誼也不在自己之下了,不禁心酸:“崔公子一表人才,與青女正是郎才女貌,我是亡命天涯的一介莽夫,又去湊什麼熱鬧?”他在這裏暗自神傷,卻不知此時風青女正在梁間玉落淙前潸然淚下!
且說風青女未曾追上陳南塵,隻得折回假山,她心中隱隱覺得此人便是南塵,隻盼崔榣木能將他追上。正是心神不寧之際,突然發覺腳下踩了一塊麻布,忙忙撿起,趁著昏暗天光看去,不禁大吃一驚,但見那條破爛麻布上赫然寫著是“青女”、“永佑陵”和“張家埠”幾個字,分明是陳南塵的字跡!
風青女心亂如麻:“是南塵,他為什麼躲著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將布衫緊緊攥在手中,隻覺天旋地轉,不禁慟倒在地。她淒然一哭,那四周的花兒竟都如雨一般紛紛飄落,幾隻燕兒盤旋在雨中,發出聲聲淒涼的鳴叫。崔杜衡見她如此,忙走過來問道:“姐姐你怎麼啦?”風青女搖頭不言,隻顧流淚。
不時崔榣木回來,見她這般,急忙問道:“姑娘受傷了?”
風青女見他過來,連問:“他人呢?”
榣木見她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心中也是頗為詫異,當下搖了搖頭,說道:“那人輕功極高,大哥也沒追上。”
風青女怔了怔,歎道:“是了,他的輕身功夫是很好的。”
崔榣木柔聲道:“地上冷,姑娘請先進屋說話。”說著扶起青女緩緩站起。
杜衡指著那黑衣人說道:“二哥,我去叫人把他捆了關起來。”
榣木點頭道:“去吧,叫大哥在這裏多加派些人手。”杜衡離開。
榣木問道:“表妹認識剛才那人?為何如此傷心?可否跟我講講。”
風青女抬頭看向他,問道:“榣木哥,這些人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崔榣木見她雙眸含淚楚楚可憐,再也不忍隱瞞,一時無話。
青女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天一教發生了什麼變故?”
崔榣木道:“我也不知,隻知道……”
青女問道:“什麼?”
崔榣木續道:“一個月前,風老前輩給老夫人寄了一封信,托老夫人接你去穆家莊。”
青女低頭想了想,說道:“榣木哥,我不想瞞你,適才那人是我爺爺的徒弟,叫做陳南塵。天一教一定出事了,我不能去穆家莊了,我要去找爺爺和陳南塵。”
崔榣木忙道:“這萬萬不可!現在情勢危險,以我的猜測,天一教可能出現內亂了!風老當家和陳南塵不知蹤跡,你看過《天一經》,那些謀反之人都盯著你呢!”
風青女見他如此,低眉暗想:“榣木哥雖然為人溫和,但他心下認定的事卻也難以挽回。多說無益,不如我自己暗自計較罷。”當下以袖拂麵,拭去麵上淚水,強顏笑道:“你說的是,我一時心急思慮不周,倒叫表哥見笑了。”
崔榣木柔聲道:“姑娘早些歇息吧,至於風老當家我自當著人打探。”
風青女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表哥。”榣木陪她走進屋內,青女突然道:“表哥博學多識,青女有個疑問想請教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