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海麵上波光粼粼,待到暮色收盡殘照,遠遠望見劉三行蕩舟而來,船上站著一人白須飄飄,正是趙孤蒼。兩人靠岸下了船,但見趙孤蒼一身道士服,手裏拿著一柄拂塵,目光如炬,精神飽滿,長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陳南塵上前道:“晚輩陳南塵拜見趙老前輩!”
趙孤蒼看向他,笑道:“你便是陳南塵?我近日也聽一些江湖中人說起你,果然是氣宇不凡!怎麼不見你師父?”
陳南塵忙道:“家師舊疾複發,在房中將養,故未及相見。”
趙孤蒼歎道:“風二哥這些年守護天一洞著實不易,且快帶我前去看看。”轉而對劉三行道:“勞煩劉兄為我擺渡,還請劉兄先去歇息歇息。”
劉三行道:“也好,讓陳南塵為你引路罷。”
這裏南塵帶著趙孤蒼前往風天罡的住處,趙孤蒼問道:“陳兄弟,你是哪的人?”
陳南塵回道:“晚輩是紹興人。”
趙孤蒼點了點頭:“那令尊令堂是做什麼的?還健在否?”
陳南塵道:“晚輩的雙親皆是農民,在我十歲時就雙雙病逝了。”
趙孤蒼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原來如此……陳兄弟,我來試試你的功夫!”尚未說完,拂塵一掃朝陳南塵前胸襲去,陳南塵微微驚愕,忙伸手抓住拂塵,卻不敢太用勁,趙孤蒼笑道:“陳兄弟,你不使出全力,莫非瞧不起老道。”
陳南塵忙道:“晚輩不敢!”當下打起精神,兩人較起內勁來,過了半晌,那拂塵吃不住力,崩斷了數根。
忽聽一人笑道:“好你個牛鼻子老道,這便是你送我徒兒的見麵禮麼?”正是風天罡,他在此觀兩人比拚內力有些時候了,見陳南塵漸漸不濟,耐不住叫了起來。
兩人緩緩收力,趙孤蒼笑道:“你教出來的好徒弟!佩服!”
風天罡嘿嘿一笑:“許久不見,你也老了!”
趙孤蒼笑道:“走!你我進屋詳談!”趙風二人走到屋內,兩個老友久別重逢,相談甚歡,直聊到了深夜,趙孤蒼細問了南塵人品秉性,又知他心係天下蒼生不願反宋,心下對他愈發喜愛。第二日,趙孤蒼走出房門,卻見陳南塵端著湯羹正要送進來,趙孤蒼擺了擺手,小聲道:“你師父剛剛睡下,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硬朗了,且叫他睡吧。”
陳南塵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想必也困頓了,請先吃些東西再回房休息。”
趙孤蒼道:“陳小兄弟,你隨我來,我有些疑慮還須你來解答。”
陳南塵心中疑惑,點頭道:“好!”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所在,趙孤蒼道:“我聽你師父講起你的事情,小小年紀卻有俠義心腸,很是了不得!”
陳南塵忙道:“前輩如此說,倒叫我無地自容。”
趙孤蒼一笑,“你當得起……陳小兄弟,我且問你,你父親叫什麼?”
陳南塵一怔,不料他會突然問起父親名諱,趙孤蒼道:“你隻管回答我便是。”
南塵道:“家父名叫陳義。”
趙孤蒼端詳他的麵相,微微吃驚:“當時我聽你的名字還倒是巧合,原來你竟然是……”
南塵奇道:“前輩你說什麼,莫非認識家父?”
趙孤蒼不答,他想起當年靖康之亂時,李師師將孩子托付給他,他抱著孩子來到紹興的一戶農家……往事曆曆在目,一晃間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孩子卻即將成為天一派的掌門,當真是造化弄人!
陳南塵道:“前輩……”
趙孤蒼緩過神來,笑道:“我倒不認識你父親,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昨日我探你的功力,雖綿長沉厚,卻不甚通暢,你是否經常胸口發痛且手腳發涼?”
陳南塵一怔,忙道:“確實如此,近來愈發嚴重了,我還沒有請教過師父,不知是何緣故?”
趙孤蒼若有所思,說道:“無妨,練功不要急於求成便是。”陳南塵點了點頭,趙孤蒼道:“我先去拜會諸位好友,你師父醒後知會我一聲,我與他商討今夜大會之事。”
午後,風天罡醒來,陳南塵前去告知趙孤蒼,趙孤蒼道:“眾位兄弟很想見識一下天一功,你且去通絡通絡筋骨,晚上不免有些較量。”陳南塵答應下了。天氣甚好,風輕雲淡,陽光輕柔,陳南塵來到一株枯樹之下靜坐養息,聽得風吹之聲,漸入化境,隻覺天地萬物的聲息都清晰可聞。
忽聽一個聲音道:“風二哥,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我昨日試探陳南塵功力,隻覺內息亂竄,已有走火入魔之相了!”那聲音雖然放得很低,陳南塵卻能聽出是趙孤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