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少奎:我演出《夜奔》,不管在北京演,還是在上海、在江南一帶演,都非常受歡迎,觀眾非常愛看。那時候我年輕嗓子也好,身上也幹淨利落,演出結束後報紙上也發表了很多讚美的文章。有些戲比如《千裏送京娘》、《單刀會》等,都得到了內外行的肯定,說少奎真像他父親,從聲音,從形象,從各方麵都非常像他父親,而且少奎演的有發展,有他自己的一些體會。在“文革”以前就有這樣的評價,“文革”以後這種評價就比較多了,說少奎不僅繼承得很好,而且還有他自己的東西,因為時代不同了。時代我覺得很關鍵,畢竟是2001年了。已經到這種年代了,所以從表演、從身段、從劇情,我覺得雖然不是說必須像唱通俗戲那種快節奏,但是節奏在稍微比較穩的情況下,要適當加快它的速度,但是不是很快,我覺得這是逐漸的,就是讓戲逐漸加快節奏。比如關公不是光演他的神韻,他還是一個人。為什麼現在有的人認為是神?說他是一個神,供奉他,不管新加坡也好,中國香港、台灣也好,他是一個財神爺,他是武財神。我演的關公又是人又是神,這是我的感覺,所以我一出場,有人就站起來了,跟真關公似的。
要找到關公又是人又是神的感覺,我父親的藝術我繼承了,再加上我多年的一些內在的體會,關公一亮相就碰頭彩,這是幾十年自己的藝術造詣的結果。我演《單刀會》也好,演《水淹七軍》也好,關公的戲,人家說我演關公是“中國獨步”,意思是最好。我可不敢說是“中國獨步”,我自己沒這麼認為,還很不夠,還要繼續努力,更好地向老前輩學習。我還是趕上一些好時候,我指的好時候就是趕上了好的老師,比如麒麟童老師、高盛麟老師、厲慧良老師等,這些老師我都趕上了。趙鬆樵老師也教過我關公戲,他也是很有名的老師。不能光演好戲,還要做好人。咱們文藝界一說侯少奎人不錯,人不錯是什麼樣?台上戲演得好,台下為人不好也不行,要先做一個好人。演員的形象能帶到台上去,演員的人性也能帶到台上去。比方說《義俠記》中武鬆與潘金蓮的戲裏我演武鬆,演潘金蓮調戲武鬆的戲,演武鬆坐懷不亂的那種感覺,其他演員跟我同台合作就說:“誰看過真武鬆,我們覺得你就是真武鬆,有武鬆為人正直的感覺。”我覺得做人非常重要,對人物的刻劃也重要。我演的人物給人感覺粗獷、豪放,一演就是那個人物,就是那個感覺。
主持人:在你從事昆曲的過程中,你印象最深也最成功的一次演出是哪次演出?
侯少奎:我有時候在香港、在台灣演出,自己比較滿意,大家鼓掌很厲害。
因為到了台灣,到了香港,感覺隻能演好不能演壞,當然在內地我也是每場戲都演得非常認真。要說印象最深最成功的是最近在香港演的那出《單刀會》,我覺得特別理想,我今年是六十三歲的人了,但觀眾看我在台上不像那麼大歲數,我的腳底下,我的嗓子,加上我的身段,還看不出來是六十三歲的人,為什麼?我覺得就是基功,這個基功很厲害。我頭一天演《千裏送京娘》台底下非常熱烈,非常受歡迎,給我鮮花的很多。完了以後第二天我是跟北京京劇院合作,我們兩個團合團到香港演出,結果我演完《千裏送京娘》以後,北京京劇院做動員,動員會上講,昨天晚上你們看了侯少奎同誌的戲了嗎?你們覺得怎麼樣?演員們都說不錯。這麼大歲數的人,你看他的基功,咱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練,不練功呢?整個動員會成了表揚我的會,後來他們見了我,說今天動員會都表揚您了,我說人家是客氣,結果人家說,不是客氣,不是客氣,確實是表揚。我說你們學我練功,練功能延長藝術壽命。第二天演《千裏送京娘》,那天我嗓子也痛快,台上感覺也好,演完了之後效果好極了。我覺得很滿意的是這麼兩場演出,說明我沒老還能為觀眾演出。
還有一場演出是在台灣演《夜奔》,我去那年已經五十七八歲了,還能演《夜奔》。這個戲是“獨角戲”,非常累,非常吃功,我嗓子好,身上很順當,唱完了以後台灣觀眾的反響很大。
主持人:海外媒體對你的評價很高,“中國獨步”、“活關公”什麼的。給你很多評價,你對這些評價怎麼看?